上海申报馆的印刷机整整轰鸣了三个昼夜。
方明带着满身硝烟味赶回编辑部时,总编辑正对着一堆前线战报唉声叹气——北平沦陷、天津告急。
华北战场危急的消息像雪片般飞来,却全是令人揪心的撤退与溃败。
当方明掏出那组在月光下拍摄的照片——独立团战士押解俘虏的剪影、十八辆满载军火的卡车长龙、李云龙拄着步枪站在尸横遍野的战场时,老编辑的眼镜差点从鼻梁上滑下来。
"这...这是哪里的部队?"
"八路军独立团,在冀中平原伏击了日军运输队,歼敌一千八百人!"方明把采访笔记拍在桌上,"总编辑,这篇稿子必须头版头条!"
次日清晨,申报的号外在街头炸开了锅。
套红标题《八路军夜袭敌营,斩敌冦一千八!》旁边,印着李云龙那张布满硝烟的脸——他的军帽歪在脑后,嘴角挂着桀骜的笑,身后是燃烧的日军卡车。
报童们扯着嗓子奔跑:"看报看报!八路军打破日军不可战胜神话!李团长刀劈三鬼子!"
消息像长了翅膀,当天就被津门《大公报》、汉武《扫荡报》甚至山城《中央日报》转载。
有的报纸添油加醋,把"挑翻三个鬼子"写成"拳毙日军少佐"。
有的配上想象中的插画,李云龙的脑袋被画得比常人大一圈,旁边标注"少林寺铁头功传人"。
最离谱的是一份地方小报,竟编出"李团长召唤天雷,炸毁日军车队"的传奇。
金陵总统府的晨会上,蒋光头把申报拍在桌上:"这个李云龙,是哪部分的?查!"
侍从室主任赶紧回话:"委员长,是第十八集团军下辖的独立团团长,黄埔前5期没有这个人,应该是一个农民出身!"
蒋光头眉头微皱,手指在报纸上敲了敲:"不管他过去是什么,能打鬼子就是好样的。
给卫立煌发电,问问能不能调这个团到正面战场。" “总座高见!这简首是一石三鸟!”侍从室主任拍马屁的说道。
延安窑洞的油灯下,毛主席指着报纸上李云龙的照片笑了:"这个李大脑袋,在陕北剿匪时就不老实,没想到到了华北更能折腾。"
周总理在一旁补充:"彭老总己经来电,说独立团这次缴获的军火,够装备一个旅了。"
毛主席点点头:"告诉彭老总,让他给李云龙记一功,但是...也得敲敲他,别总想着自己搞小动作。"
晋西北的黄土高坡上,358团的团部设在一座废弃的古堡里。
楚云飞正用放大镜研究着那张被传遍全国的战场照片,桌上摆着三份不同版本的战报。
"团长,这李云龙有点邪门。"参谋官指着地图,"日军两个大队,配备九二式重机枪和掷弹筒,居然被他一个团全歼,还缴获了十八车军火。"
楚云飞放下放大镜,拿起桌上的申报,默读着李云龙那句"老子打的就是精锐",突然拍案而起:"好一个'老子打的就是精锐'!"
他转身走到沙盘前,拿起指挥杆在冀中平原的位置重重一点:"这里是平原地带,无险可守,他敢用五千人伏击两倍于己的日军,要么是疯子,要么是胸有成竹。"
参谋官递上刚收到的情报:"查清楚了,这个李云龙是大别山出来的,早年在少林寺待过,后来参加红军,长征时在西方面军当团长,据说打起仗来不要命,而且头脑灵活,有着农民式的狡猾,最擅长穿插迂回。"
"少林寺?"楚云飞笑了,"难怪报纸说他铁头功。"
他忽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拿出一瓶汾酒,"去,给独立团发个电报,就说我楚云飞佩服他是条汉子,改日登门拜访,共饮一杯。"
参谋官有些犹豫:"团长,咱们和八路军...毕竟非同建制..."
"军人以抗日报国为天职,哪来那么多计较?"楚云飞打断他,"你看他缴获的那些装备,要是落到咱们手里,能组建一个炮兵营!"
正说着,外面传来马蹄声。
阎西山的特使翻身下马,送来一封密信。
楚云飞看完信,眉头紧锁——阎长官让他务必摸清独立团的底细,尤其是那些"来路不明"的武器。
"知道了。"楚云飞把密信烧了,对特使说,"请回禀阎长官,358团与独立团同为抗日友军,定会互相照应。"
特使走后,楚云飞望着窗外的黄土高原,喃喃自语:"李云龙啊李云龙,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北平日军司令部里,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寺内寿一将战报撕得粉碎,狠狠摔在桌前:"两个大队!一千八百人!被支那的一个团歼灭!你们的脸都让狗吃了吗?"
参谋长梅津美治郎低着头:"司令官阁下,据生还的士兵说,对方装备了大量冲锋枪和迫击炮,火力密度远超普通八路军..."
"八嘎!"寺内寿一咆哮,"又是'远超普通'!一群枪都没有,子弹都不超过三颗的土八路,把你们吓成这样!我看你们是被吓破胆了!"
他走到地图前,猩红的指甲划过冀中平原,"给第20师团发电,让坂田联队务必找到这个独立团,把他们的团长...李云龙,碎尸万段!"
坂田联队的指挥部里,坂田信哲正对着李云龙的照片发呆。
照片上的李云龙嘴角带笑,笑得和蔼可亲,活脱脱的像一个农民,眼神却像刀子。
"队长,我们己经查到独立团的动向,他们正往晋西北转移。"参谋递上情报。
坂田信哲冷笑一声,拔出指挥刀:"传令下去,全军追击!我要让这个李云龙知道,皇军的威严,不容挑衅!"
独立团的卡车队正行驶在太行山的山道上。
李云龙坐在驾驶室里,听着赵刚念报纸上的报道,笑得合不拢嘴。
"你看你看,这报纸把你吹成神仙了,说你能'以头碎碑'。"赵刚指着"铁头功传人"的标题打趣。
李云龙夺过报纸,揉成一团扔出窗外:"瞎扯淡!老子练铁头功是为了打架,可不是为了给他们编故事。"
这次打了大胜仗,旅长这次得请我喝酒。
赵刚无奈地摇摇头:"你就不能想点正经的?现在全国都盯着咱们,日军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
话音刚落,前方传来马蹄声。
通信兵翻身下马:"团长,358团楚云飞派人送来了礼物。"
一个晋军士兵捧着个木盒走来,打开一看,是一瓶汾酒和一支崭新的毛瑟手枪。
附信上写着:"久仰大名,未得亲见。今赠薄礼,盼来日共饮,痛击日寇。"
李云龙拿起手枪掂量掂量,笑道:"这个楚云飞,倒是个懂行的。"
他对通信兵说,"回赠他两挺歪把子,就说...多谢楚团长美意,有空来独立团喝酒,我请他吃红烧肉。"
卡车重新启动,李云龙望着窗外掠过的太行山,突然对赵刚说:"老赵,你说这楚云飞,会不会是个好对手?"
赵刚看了他一眼:"现在我们的对手是日本人。"
李云龙嘿嘿一笑,摸出腰间的盒子炮:"不管是谁,想挡咱们抗日的路,老子就给他一梭子!"
远处的山头上,几个穿着便衣的人正用望远镜观察着卡车队。
他们中有的是军统的情报员,有的是阎锡山的密探。
还有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正往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他是八路军总部派来的联络员,专门来"敲打"李云龙的。
卡车队扬起的尘土在阳光下翻滚,像一条黄色的巨龙,朝着晋西北的深处驶去。
李云龙不知道,他这颗"大脑袋",己经成了各方势力关注的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