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树春反应非常快，早就一个滚翻退到东侧值班室的位置，声嘶力竭地喊：“这不是皇军，给我手榴弹招呼！”
伪军不敢靠近，躲在大门口往这边扔手榴弹，因为距离不够，铺天盖地的手榴弹在战壕五米外爆炸，激起的尘土把战壕里的人盖了一身。
贵宝哀叹：“我们躲进了死胡同，要是在东大墙就好了，那里还有个墙窟窿是个退路！”
小八爷抖抖脖子里的土：“那窟窿咋来的？”
“不是你砸出来的吗，哎对呀，你再把这边墙砸一个啊！”贵宝猛醒过来，抓着小八爷欢叫。
陆阿福回头看看围墙怀疑地说：“这墙我们几个一起用力也推不倒啊，上面还拉着电网，别惦记了！”
小八爷也没解释：“卖书的，你再放一炮！”
陆阿福捧起一发炮弹：“哎，就这一个了！”
伪军们扔了一通手榴弹后，停下了攻击，竖着耳朵听动静。
这时迫击炮的回击来了，陆阿福又稍调一点距离，正炸在大门的掩体处，几个躲避不及的伪军被击中。
与此同时，小八爷跳出战壕，对着身后的围墙用机枪的枪托狠砸了两下，再一脚蹬过去，一个足以让人爬出去的墙窟窿就出现了。
小安子惊叫：“真砸开了！”
陆阿福看着撞歪的机枪，心疼地说：“暴殄天物啊！”
迫击炮炸出短暂的停火时间，听到张树春气急败坏的声音：“你们怎么不拿机枪，快回去拿机枪，快！”
又听到有人喊：“张队长，东城门告急，共党游击队要打进来了，我们要去增援！”
张树春气道：“妈的这边原来是诱饵，你们去吧，特务队的兄弟留下，今天非拿下里面的人不可！”
伪军们跳上汽车开走了。
远处隐隐的枪炮声和大门口的对话都被陆阿福他们听在耳朵里，陆阿福振奋地说：“我们的人来了，这是个机会，看看还有多少手榴弹我们一起扔出去就撤！”
张树春的特务队很谨慎，他们并没有急着进攻，里面的情形不明，天己经蒙蒙亮了，他们守着大门准备天更亮一些再发起进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据点里的景物己朦胧可见，等后面的墙洞暴露出来也就不成其为退路，陆阿福难抑心中的焦急，关键一点，他不想让张树春认出来，还要三味书店潜伏下去。
而自己方面的火力己经不足，机枪和迫击炮都停摆了，步枪子弹也所剩不多，每个人都握着两颗手榴弹，准备在特务们靠近一些再投。
“不能再等了，每个人扔出手榴弹就跳出去！”陆阿福果断下令。
贵宝和聂小勇先扔出去，这个距离对在大门外的特务肯定没有杀伤力，功能是制造烟雾。
两个人动作灵敏，尤其是贵宝，逃命第一，行云流水一般就出了西墙，然后哎呦一声。聂小勇看了一眼回头说：“外面是个沟，出来时都注意点！”
随后朱贺强和小安子也扔出手榴弹如法炮制。
等陆阿福跳出战壕时，看小八爷还不肯走，催他说不走来不及了，小八爷说：“张树春就在那儿呢，我等着跟他要书！”
陆阿福差点气吐了血：“快走吧，今天他不会给你的，回头你买点礼物去找人家才能给呢！”
“哦你说的对，打仗是打仗，买书是买书，我这一身是不好见人！”小八爷看看满身的血污有些自惭形秽，放弃了当下就去买书的念头。
人都出去后，硝烟还没散尽，张树春感觉到了蹊跷，说：“屁蹦似的扔这几颗手榴弹，我看他们是手里没子弹了，在那拖延时间等游击队进城，我们上！”
所有的特务都从暗处走出来，小心地穿过弥漫的硝烟，没有手榴弹再砸过来，这才真的相信对方己经弹尽粮绝。
张树春得意地喊道：“投降吧，让我看看到底是谁在这作妖！”
“啊！”一声绝望己极的呐喊不可思议地从另一个方向传来。
注意力都朝着战壕方向的特务们悚然一惊，转头看到有个人迈着踉踉跄跄的步子，举着一杆枪向他们逼近。
张树春喊：“站住！”
对方脚步没停，以一颗子弹回应了他，打在一个特务的腿上。
张树春和几个特务同时开了枪，把那个人打倒，枪也脱了手。
特务们一边举枪提防着一边靠近，等到看清装束，张树春的心腹陶标慌乱地说：“咋会是日本人？”
“是羽田队长？”张树春惊讶地发现，这个面目全非的日本兵似乎是据点里留守小队的最高指挥官羽田小队长。
羽田丞刚才醒过来，痛苦地发现，刺刀还在裆里，而男人那点特征己经背离了他，这对他来说，比失去据点失去手下更耻辱，他想剖腹了结自己。
但这位很重荣誉的武士，觉得以不全自身切腹，是对天皇的亵渎，那么惟有挺枪冲向敌人，在敌人的枪下求得解脱！
此时心愿己了，羽田丞闭上了眼睛，一滴眼泪随着生命滑落。
张树春连叫数声，确认羽田丞确实己经死了，不由得一头懊丧：“难道我们打了一晚上的竟然是皇军，他为什么向我们进攻？”
陶标提醒道：“大哥，可不能说是咱们打死的小队长！”
张树春看看身边的特务们说：“记住，这人来的时候己经死了！”
特务们齐声说明白。
几个特务跑过来报告在战壕那边发现的情况，张树春让他们从那个墙窟窿钻出去，寻找可疑线索。
那几个人领命去后，张树春对剩下的人说：“这地方太邪门，三个人一组别拆帮，给我每个角落都搜到！”
众人按令散开，只有陶标跟着张树春，两人从羽田丞死去的位置向外延伸，又看到一堆横七竖八的鬼子尸体，还有一个特殊的物件。
陶标捡起那把裹满了血的铁榔头，交给张树春。
这个东西不像日本人用的，现场出现这个，又是血迹斑斑，莫非就是凶器？
谁会用榔头和日本兵厮杀，这事情还真是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