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个比较隐蔽的地方,宋青一带两个人来和薛太川对质。
潦倒男人说:“是长白山同志不放心,派我们来保护您的。”
薛太川一改畏缩气质,向旁边走了几步,潦倒男人跟了过去。
“是白日依山尽的长白山?”薛太川低声问。
那人几乎耳语:“不是,有时白发三千丈,有时又白头搔更短。”
暗号对过,薛太川埋怨道:“长白山多此一举,这不是浪费我们有限的资源吗,你们不要跟下去了!”
潦倒男人点头:“我们这就回去!”
他过来拍拍西装男让他先走,又把手伸向余兆南:“你喜欢枪就留下,衣服还给我吧!”
余兆南没看上他的武器,连衣服带枪都塞回给他:“给你拿一会儿衣服,也不知爬我身上多少虱子!”
潦倒男人嘿嘿一笑:“一路上都分给大江南北的旅人了,哪有剩下的给你!”
按之前的安排,布平云扎进了一个旅馆,给自己定了个房间,又站在门口晃荡了一阵子,等小八爷一行出现,他就溜达走了。
历雅文拉着元朵去定房间,这以后的路程就是由她来做这个管家,包括与她们的人接头,都是她独自来做。
宋青一知道他们是有些保密环节,为了避嫌也不多问,只表示需要我们的地方就开口。
元朵见历雅文的安排是她俩一间房,悄悄问:“你们俩不住在一起啊?”
历雅文笑了下说:“我和老薛刚认识一个来月,那个假关系在需要的时候才拿出来挡一挡,谁会真住在一起。”
同样的问题也在男人们住进一间大铺房后,余兆南向薛太川发出疑问:“带老婆出来的,跟着我们挤啥?”
“我是有老婆,可她不在这里!”薛太川看向天空,好像那里有一双眼睛也在看着他。
余兆南出言讥讽:“你们共党最能假装正经,怎么也家里一个家外一个的,你都让我想起曹县长,也不知和孙巍的绿毛关系咋样了!”
小八爷见薛太川脸色不好,说:“老薛别听老余的,你和曹县长可不是一回事,但是他们这件事特别好笑,你说我们去一个坏女人石丽萍家去堵曹县长,结果你猜堵着谁了,哎你们别告诉老薛,让他使劲猜!”
薛太川根本没心思听他的笑话,敷衍着说:“不会是堵到余先生了吧?”
这话让小八爷笑得更甚,连宋青一也忍俊不禁,唯独余兆南,他把自己带入情节想了一下,骂道:“那个石丽萍就是个阎婆惜和潘金莲,谁找她才是日了狗了!”
小八爷笑了一阵终于揭开谜底:“我们堵到的是她正牌男人,你说好笑不好笑!哈哈哈——”
“是挺好笑的!”薛太川说过话,脸上却没有任何笑意,反而是越来越阴云密布。
小八爷觉得很失败:“老薛,我讲的可是笑话啊,你不笑也就罢了,怎么还要哭呢?”
薛太川使劲擦了下眼角要掉下的泪,抬头说道:“小余说的没错,我是很能装,在敌人面前要装顺民,在同志面前也要装得坚强,泰山崩于面前而不变色,今天,我不想装了,我也想率性一把,想笑时不管多傻的事都能笑得出来,想哭时不管多难看也能哭得出来!”
“这话我爱听,你等会儿!”
余兆南出门去,不一会儿拎着老酒花生卤肉一干吃货回来,呱唧往桌上一放:“今晚不没事了吗,喝起来!”
薛太川说你这是干啥,我也不用借酒浇愁,也不想借酒撒风!
“喝酒说说话,要不咱还得走一路呢,互相装着咋合作啊!”
宋青一也劝道:“你那要命的机密我们也没心思打探,历小姐不是说鸽子放出去了吗,你等鸽子也是等,咱们就喝着酒闲扯淡吧!”
刚才历雅文过来用暗语告诉薛太川,信号己经发出,现在是要等交通员来找他们,再做下一步行动。
小八爷己经帮他把酒倒满:“老薛呀,你要是跟我们喝好了,以后嫌八路没有肉吃,我们游击队就收留你!”
宋青一提醒道:“不说八路,不说国军,也不说鬼子,就说酒!”
薛太川也被激起了豪情:“你们年轻,我也没老,谁怕谁!”
两碗酒喝过,薛太川终于喝哭了。
余兆南说:“传言有误啊,他们这些人也会哭嘛!”
小八爷偏过脑袋观察一会儿做出鉴定:“他这哭不是装的!”
宋青一叹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啊!”
“这男儿又忘了带蜈蚣?”
“别乱讲话,听他说什么呢!”
薛太川正在对着空碗说话:“春妮,是我负了你啊,这些年我在外奔忙,追求自己的信仰,可你在家里受了多少苦从不听你提起,我亏欠你太多!”
“我说什么来着,老薛这是有了新娇娘才知道愧对黄脸婆,跟曹县长不一样吗,要说有不一样的也就是人家历雅文比石丽萍有人样!”
余兆南重提林县故事,薛太川驳道:“别这么说雅文,我知道你们说的那个石丽萍是个,怎么配和历雅文比,历雅文是我的同志,我们是清清白白的工作关系!”
“那你在这苦情啥呢,为啥对不起老婆?你老婆知道你带个女人对外说是老婆,她又怎么想?”
宋青一听着都觉得过了,对余兆南说:“我怎么没发现余兄对这家长里短的事也有兴趣,你想打听出点什么?”
余兆南偷偷挤了下眼睛:“难得和一个老共凑在一起,我想知道他们都是啥人!”
薛太川都听在耳朵里,悲伤地说:“我不怕袒露自己,也不怕揭开伤疤给你看,我老婆春妮刚刚被反动派杀害了,只因为我参加了革命,一块被杀死的还有我两岁的儿子!”
这消息着实让所有人都一愣,余兆南也为自己刚才的饶舌而羞愧:“这......哎,老薛你挺苦啊!”
宋青一也纳闷:“现在这时候,不该是枪口对外一致抗日吗,怎么还在斗,国共不合作了?”
老薛把碗一撴:“何曾有过真正的合作,皖南事变才发生多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