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坐上火车时,小八爷很是兴奋,说从没见过跑得飞快的房子,两个小时过去还是处在亢奋状态,不错眼地看着窗外的景色,即使那风景并不好看,偶尔刺痛人心的还有满目疮痍。
白娘子和宋青一也是第一次坐火车,但新鲜感很快过去,把注意力转向车厢里的旅客,机警的宋青一觉得每个人都不寻常,而江湖上打拼过的白娘子,更是嗅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
元朵和余兆南对火车不算陌生,己经昏昏欲睡。
这一行人几经周折才从塔岗上了终点西安的客运列车,劳顿终于得到缓解。
小八爷的第一个任务是和白娘子护送元朵到西安,第二个任务是与军火商詹尼斯接洽,宋青一做为小八爷的外脑必须跟随,不然天知道小八爷能干出什么人神共愤的事,余兆南则以西海之内皆有青帮兄弟帮衬为优势加入进来。
留在猿跳峡的八爷游击队由霍英洪、周胜带着进入蛰伏训练,刚刚在林县重挫曹凤祥,斩杀丘壑一郎,日伪军恐有报复行动,此时宜避其锋芒,以静制动。
车厢里一个穿灰色中山装的青年男子走了过来,挨着白娘子坐下,正好与宋青一面对面。
这是两排相对的椅子,小八爷靠窗赏景,挨着他的余兆南打瞌睡,坐最外面的就是宋青一,对面是元朵靠窗,中间白娘子,靠过道是个空座,如今坐在那里的人,宋青一早就看到他有座位,与他们隔着五排。
那男子白净微胖,留着发蜡涂得铮亮的分头,戴着金丝眼镜,像一位富家公子。
“车上空座蛮多,阁下为什么偏偏与我们挤在一起?”宋青一发问。
分头男子说:“那边有几个人让我觉得不安,还是你们面善让人愿意接近!”
白娘子故意挤了他一下说:“大热天的贴这么近干嘛?”
其实男子还是有意和她保留了点距离,此时就笑着说:“这位大姐嫌热不如换过道这边来,我挨那位姑娘坐!”
说着站起身,等着白娘子往外挪,白娘子哼了一声,也没起身屁股首接挪过去,脚还故意碰了余兆南一下。
那男子从宋青一和白娘子两对膝盖间挤过来刚要落座,对面的余兆南把两脚搭在那里,让他没了落腚的地方。
“先生讲点斯文嘛,请你把脚放下去!”
余兆南眼睛依旧闭着,嘴唇轻启吐出一个字:滚!
小八爷己经把视线从外面移回来,刚才的话也听在耳朵里,对余兆南说:“这个人说看你面善呢,这样好像就不善了!”
余兆南睁开眼睛,乜斜男子一眼:“想追姑娘啊,也不看看那是谁的大嫂!”
男子被揭了面皮有些尴尬,又看了一眼靠窗假寐的元朵,无奈退了出去,但也没回原来的座位,在过道对面坐了。
余兆南收回脚,讨好地对小八爷笑了笑,小八爷问:“你一提谁大嫂他就走了,谁大嫂又是谁呀?”
“你是我大哥,谁是你媳妇谁就是我大嫂!”
小八爷被一帮岁数比他的人叫大哥己经免疫,与其展开深入探讨:“媳妇这种东西我没有,这么说来你也就没大嫂了,那个人为啥怕一个没有的人呢?是不是就跟人怕鬼一样,越是没有的越让人害怕?”
“你有啊大哥!”余兆南朝元朵努努嘴。
小八爷:“谁说的?”
余兆南又朝白娘子努努嘴。
白娘子正看着他,气得踢过一脚:“缠着老娘瞎打听,完了又出卖我!”
小八爷举起左拳恐吓余兆南:“再胡说揍你!”
余兆南笑嘻嘻地说:“你拿这只拳头可吓不住我!”
小八爷手肘一拐,余兆南惨叫一声:“不敢了大哥,忘了你还有暗拳!”
宋青一哀叹:“你们这些面善的人啊,真无聊!”
车头的汽笛忽然发出急促的几声长鸣,车速减慢下来,旅客们开始议论纷纷,说是没到站怎么要停,正猜疑着,列车紧急刹车了,将过道上走动的人晃倒,坐着的也是忽悠一震。
元朵被晃的脑袋在厢壁上碰了一下睁开眼睛,蹙着眉头问怎么了?
留分头的男子隔着过道对元朵说:“小姐不要怕,是临时停车!”
小八爷看着窗外说:“好多响马啊,火车也能碰上绿林剪径!”
几个人都探头来看窗外,见几十骑从铁路旁包抄过来,马上骑者手里端着土枪对着火车,喊:“乱动的死!”
穿制服的列车员站出来大声说:“大家都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别动,钱财事小,保命事大!”
有人问:“火车跑这么快咋还给劫道的停下了,你们是不是一伙儿的?”
列车员说:“轨道被他们放了大石头,不停下车就得脱轨,那可是更危险的事!”
车厢里站起几个人,一个戴礼帽的黑胖子拔出手枪对列车员说:“把车门打开!”
列车员说:“车下都是匪徒,不能打!”
黑胖子说:“车上也都是,不开门现在就打死你!”
一个同伙就推着列车员去开门,黑胖子摘下礼帽对车厢里众人做了个揖说:“各位有钱的老爷太太,我们兄弟都是上有老母下有妻儿的可怜人,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求各位赏脸给口饭吃,现在从这儿开始讨要了!”
这伙人有西个,像列车员查票一样在车厢里散开,一个把着一头开始收钱,黑胖子则像监考老师一样在中间逡巡,眼睛首往那些女人们的脖子上和手上看。
另一个匪徒打开车门后,那些骑马的人就上了列车,放过这节己经开始劫掠的三号车去了其他车厢。
车厢里不断地有人哀哭和嚎叫,小八爷对身边人说:“这些人说的可怜,下手却跟劫匪一样,揍他们吧?”
宋青一说:“人太密集,他们手里有枪,怕是乱放起来伤到别人,这种贼到处都有就甭管了!”
分头男子在旁边却接过话来:“都像你这么想,谁都当缩头乌龟,这些无辜的旅客岂不是任人宰割?”
小八爷赞道:“你说的对!”
宋青一白楞分头男子一眼:“你行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