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子上是字迹己经淡了的毛笔字,每个字都重逾千斤,让小八爷很有压力,他不知写了什么,只能从婳婳的脸上探着究竟。
婳婳说,字大多都认识,但是现在念了小八爷也听不明白,等看完后再给他讲。
薄薄的册子让婳婳看了半天,越看神情越是凝重,最后脸色变得苍白,像是被蛇咬了一样匆忙地摘下才戴上的手链,扔回木匣子里。
小八爷急问怎么了,婳婳指着那些珠宝说:“这些东西不能动,被下了诅咒!”
“哎呀到底讲了什么快说呀!”
婳婳指着靠近石台的那个坐姿白骨说:“书是这个人写的,他叫淳于炯,是八字军的一个头领!”
“什么八字军,和我有关系吗?”小八爷想到了自己的“八爷游击队”。
“他书上有写,我从头讲给你听。”
婳婳在洞里看着白骨很不适,让小八爷和她去了大岩洞外,看着满目青翠的群山,从刚才大起大落的情绪中走了出来,娓娓道出册子上的故事:
那是发生在八百年前的事,来自北方的金占了中原,宋偏安于长江以南。
宋将军王彦后世的人很少知道,不如他手下的一位部将出名,就是为人津津乐道的民族英雄,永载史册的将星——武穆鄂王岳飞。
但金兵占领中原时,岳飞还是普通的一员骁将。
王彦携岳飞等将率七千余众在没有朝廷指挥和帮助的情况下与数万金兵周旋,将失地不断收复又不断失去,有大捷也有大败,打得相当惨烈,成为敌人后方的一支孤军。
岳飞渡江去保高宗赵构,王彦则退守太行山,正式成立了名为“八字军”的义军,这时军队的成分己经从之前的官兵班底扩大为抗金义士的联盟,最盛时有上万之众。
他们每个人脸上都刺了八个字:赤心报国,誓杀金贼。
太行山有很多他们的根据地,此处的洞窟便是其中之一。
后来宋朝廷看中这支抗金队伍的实力,招去江南,王彦带八字军大部走了,还有些不愿撤离中原的仍旧留在太行山坚持抗金。
淳于炯只是一个小校尉,开始时也跟着撤去江南,但这支军队到了南宋后无事可做,王彦也被安排了闲差。
目睹南宋朝廷昏庸,官吏贪腐,不思收复中原,让原来的八字军们心冷了,如此空耗,还不如重回中原抗战。
淳于炯联系了几个志同道合的人,劫了一个贪腐大官的家财,重返太行山,来到这个曾经做为几个指挥官宿处的岩洞。
他们南渡时这里还有人,再来己是空空,几个人商量后决定,淳于炯留下守着那些做为起事用资的财宝,另几个人去寻找那些留守太行的抗金部队。
这个镶嵌成片巨石为门的洞窟就成了淳于炯的藏宝和栖身之处。
他等了将近十天,终于回来了一个伙伴绍离,带回一个好消息,曾经的战友高将军有五千精兵,但手里军费吃紧要坚持不下了,他们来正好是及时雨。
另几个伙伴己经留在队伍上,绍离回来接淳于炯和财宝。
淳于炯听说队伍急着用钱,马上就张罗要走,绍离说不急在一时,一路走得困乏,要喝点酒休息一下再上路。
绍离己经带了酒肉上来,淳于炯想着自己是待了十天,人家都一首在奔忙,确实需要休息,就陪着绍离吃了酒。
酒过三巡,绍离长叹一声说到中原的形势,金的势力太大,宋即使起兵相抗也是毫无胜算,凭这些义军想收复中原无异于痴人说梦,以卵击石。
淳于炯说:“希望还是有的,高将军不是还举着抗金大旗吗,当年王帅也是几千人就打得金狗手忙脚乱,何况我们手里有这些东西可保钱粮充足,收复中原就应在我辈也未可知!”
“淳于兄梦该醒了,高将军有兵不假,可他己经是伪齐的将军,我们的另几个兄弟就死在他手,我若不是假意投降,也回不来了!”
“什么,你跟我说的一切都是假的?”淳于炯万般不敢相信,绍离这个多年的朋友会骗他。
“假的,我回来真正的目的就是想劝你放弃那些忠君爱国的执念吧,我俩把这些宝贝分了,找个地方隐居过过太平日子!”
淳于炯把酒杯摔在地上:“绍离,你要走请便,这些东西不能动,我要把它交给真正抗金的人!”
绍离不动声色地喝尽最后一滴酒说:“这酒里有毒,但我事先用了解药,你不妨利用这最后的时间回忆回忆那些荣耀的日子,以后不会再有了!”
淳于炯暗自运气,发现有心无力,打起来真的不是对手了,痛心地问:“你为什么这样做,我们曾经一起杀过金狗,还相约以后做儿女亲家!”
绍离说:“正因为我们是朋友,我深知你不会像我一般想法,就让你这样死了全个忠义之名,小人由我来当!”
说罢他向那些珠宝匣子走去。
淳于炯眼神冰冷,手在石台上一按,一柄利剑飞出,刺穿绍离的胸腹。
绍离惊叫一声,低头看着鲜血汩汩流出不敢置信。
“我本设个机关用来防野兽,没想到用在你身上!”淳于炯落寞地说。
“都是命数......我不怪你!”绍离倒了下去。
淳于炯走到绍离身前,问:“你刚才所说的话都是真的?”
绍离的生命在抽离中,断断续续地说道:“高将军叛了......是真的,他们......被杀也是......真的,我投降......是假,我想用......财宝取得......信任,接近......兀术......杀之!”
“不,你还在说谎!”淳于炯叫道。
“大宋......无力回天......啦,兀术......是最大......威胁,除掉......可解南侵......之忧,我只能......剑走......偏锋!”
绍离死了,淳于炯无法验证他的遗言有几分真假。
但他中毒是真的,毒性虽慢,也注定他走不出这个洞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