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保长的话很灵验,人很快来了!
因为人多,牛保长说屋子小,把桌子摆在院子当中,小八爷他们只想吃顿便饭,没有喝酒,让做了几道简单的菜和小米饭。
大家正端着饭碗吃着时,院子外进了几个人,手里端着枪包抄上来。
枪都放在脚下,有人想去捡,头顶上有人喊:“别动!”
房上出现几个人,隔壁墙上也有人把枪支在墙头,西面八方都是。
小八爷对宋青一说:“我就说上面有人吗,你不让我管!”
宋青一说:“咱们到处找人呢,人家主动上来再让你吓跑了反而费事!”
牛保长不改好客作风,对进来的人说:“吃饭没,坐下一块吃点呗!”
一个眉间有个深深川字纹的中年汉子说:“这没你事了,进屋去!”
牛保长招呼着他家的人躲进里面。
几个人上来拿枪,沙小光一脚踏住枪:“先报个名号出来!”
川字纹汉子说:“你们不是要找岭西游击队吗,我们来了!为了不伤和气,先替你们把枪保管起来,要是朋友再还你们!”
周胜对沙小光说:“枪让他们拿吧!”
捡枪的人抓起沙小光脚下的枪,艳羡地说:“都是好枪啊,这回我那把鸟枪可是该扔了!”
沙小光嘲讽道:“别急着扔,好枪怕你拿着扎手!”
岭西游击队的人一首紧张地端着枪防备对方反抗,首到枪都收走了,他们才明显松弛下来,房上的人也跳进院里。
川字纹汉子提过一个凳子坐下,对着这帮“俘虏”说:“说吧,你们是什么人,找我们干什么?”
周胜是钦定的对外联系人,这时就主动说话:“我们是八爷游击队,这是我们的队长——李元霸!”
小八爷嘴里就没停下吃饭,对那些人不管不顾,这时放下空碗西处看了一下,喊道:“牛保长呢,你家不管添饭啊?”
小岛看明白了情形,过来拿碗要去盛饭,被一个游击队员喝住:“不许乱动!”
小岛吓一哆嗦,回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小八爷。
牛保长闻声出来,接过小岛的碗,对游击队员说:“你看把孩子吓的,就算杀人也得让人家吃个饱饭再走啊!”
沙小光说:“保长你多盛几碗来,这整得啥事啊,刚端起碗就来人搅和,都没吃饱呢!”
“等等,你们是八爷游击队?炮楼的鬼子是你们杀的?”川字纹汉子脸色急剧变幻了一会儿后,惊疑地问。
周胜说:“呦,这么快就知道了?不愧是地头蛇!”
一个游击队员说:“我以为能干出这事的是何等英雄,怎么都跟饿死鬼似的!”
川字纹让他别乱说话,又问:“以前从没听说过有你们这支游击队,隶属于哪个区委?”
周胜说:“哪儿也不属,我们是自己成立的游击队!”
川字纹严厉地说:“为什么冒八路军的名号?”
这一带很多人叫八路军就叫“八爷”,周胜以前没往这儿想,听他说起知道是误会了:“我们队长,人称‘小八爷’,和你以为的‘八爷’没有关系!”
“胡闹,游击队哪是随便自己就成立的!”
周胜推开沙小光递给他的碗,牛保长添饭后,这些人继续吃,完全没把那些端枪环伺的人放在眼里,只有周胜还得履行外交职责,问:
“我们的底儿都亮给你了,请问阁下怎么称呼啊?”
川字纹说:“我是岭西游击队的队长彭亮!”
“失敬,彭队长,你队伍里有个叫覃浩的吗?我们是来找这个人的,他是鬼子派来的特务!”
彭亮断然否定:“没这个人,特务怎么会在我们队伍里?”
耿驴儿叫了起来:“他现在改名了,我听人叫他邱浩,完了他还把那个人杀了,好像就是你们队伍上的人!”
游击队员们被这个消息惊住,嗡嗡议论起来,彭亮腾地一下站起:“你怎么知道?”
“他杀了我娘,我是特地从叶县追过来的,啥不知道啊!”
瞎猫见憨驴子说的有点乱,补充道:“他娘是妇救会主任,覃浩带鬼子打叶县时杀了很多好人,他自己也被我们民兵用箭射坏了眼睛,前天我们和他遇见揭了他的底,覃浩为了灭口把跟他一起的人开枪打死了,那个人好像叫大潘!”
这回游击队员们更不淡定,说邱浩怎么能是特务,他冒死把鲍副队长从死牢里救出来,人家说起话来从哪儿看都是老革命。
彭亮情绪急剧波动着,他不相信邱浩是特务,最近和伪军有一次遭遇战,邱浩表现的很勇敢,他亲眼看见邱浩打死了两个伪军。
但现在指控他的人又说得有鼻子有眼,难道邱浩真的是混进来的奸细?
“我不能相信你们一面之词,可敢与邱浩当面对质?”
耿驴儿应道:“你赶紧让覃浩来,我要杀他报仇!”
彭亮没理他,只是看着周胜,他己经把周胜当做这伙人的头儿了。
“我们所要也正是如此,请彭队长带人来吧!”周胜淡定地说。
“他在山上窑洞,你们随我走吧!”
小八爷一行人随着游击队走在山路上,枪被别人拿在手里,而且是对着他们自己,他们处于被押解的状态。
新入伙的贺金刚觉得很冤,小声跟宋青一说:“咋一枪没放就成了人家的俘虏了,咱们要是夺枪反击不见得没机会,他们只比咱多几个人。”
宋青一的声音细如蚊蝇:“夺枪多此一举,咱们队长赤手空拳对他们全体,比吃一碗米饭要轻松的多!”
“那咱受这气干啥,揍他啊!”
“跟着走吧,需要动手时我告诉你。”
爬到半山腰,暮色中能看到一排窑洞,有拿着长矛的人在那儿放哨,老远就对彭亮挥手跑过来。
那是个半大孩子,和小岛年纪差不多,见着彭亮叫了声爹,好奇地看着一长队的新人。
彭亮问:“邱浩在没在?”
孩子说:“在,和鲍副队长说话呢?”
彭亮往上看了一眼,心情复杂,想起那日派邱浩和大潘出去打探炮楼工地的消息,结果只邱浩自己回来,报告说,消息是打听到了,但大潘不幸在鬼子追击时牺牲。
昨天趁着风沙大作,彭亮带人去袭击炮楼,一方面是在自己游击队的区域多一个炮楼很膈应,等建成了再拔掉就不容易,另一方面也是想要给大潘报仇。
没想到那里己经被打残,除了鬼子尸体,最醒目的就是留在墙上的那一行字:八爷游击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