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部里，煤油灯的光线有些昏暗。
苏牧把事情的经过，掐头去尾，半真半假地汇报了一遍。
只说是运气好，碰上了一支鬼子的运输队。
对方胆小如鼠，开了几枪就吓跑了，白捡了两车物资。
至于跟井上苍介的交易，他一个字都没提。
“好！好小子！”
副总指挥一巴掌拍在苏牧的肩膀上。
“真是我们的福将啊！”
“有了这批药，野战医院的压力，能减轻一大半！”
正委也笑着点头，他看苏牧的眼神，越发欣赏。
“这件事，你办得很好。”
“不仅要有勇，更要有谋。你小子，都占了。”
很快，后勤部的邱化春部长，闻讯赶了过来。
他看到那堆积如山的物资时，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我的天……”
邱化春扑到那堆物资上，一会儿摸摸粮食袋子，一会儿看看那些药品木箱，眼泪都快下来了。
“有了这些东西，咱们又能多撑好几个月了！”
他就像一个守财奴，看到了满屋子的金子。
正委看着邱化春那没出息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
他转向苏牧。
“苏牧同志。”
“这次你立了大功，组织上要给你奖励。”
他沉吟了一下，看向邱化春。
“老邱，从咱们的家底里，拨一千块银元出来。”
“交给苏牧同志，由他全权负责，作为我们后续的采购经费。”
“一千块？！”
邱化春一听，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就炸了毛。
“正委！这可不行啊！”
“咱们总共就那么点家底，这一千块银元，那可是咱们的命根子啊！”
“这要是……”
“执行命令！”
正委的脸沉了下来。
“我相信苏牧同志的能力。”
邱化春看着正委严肃的表情，知道这事没得商量了。
他耷拉着脑袋，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不一会儿，他就抱着一个沉甸甸的布袋子，苦着一张脸回来了。
他把布袋子递给苏牧，那表情，跟割自己肉没什么区别。
“省着点花……”
“这可都是同志们拿命换来的……”
苏牧接过布袋子，入手一沉。
他能感觉到里面一块块银元冰冷的触感。
还有那份沉甸甸的信任。
“请首长放心。”
苏牧看着副总指挥和正委，立正敬礼。
苏牧看着两位首长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喜悦，心里头反倒有点过意不去了。
这谎报军情，可大可小。
尤其是这种跟鬼子做交易的事情，一个处理不好，那就是天大的麻烦。
他清了清嗓子，决定还是坦白从宽。
“首长。”
苏牧的声音不大，却让指挥部里瞬间安静下来。
副总指挥和正委的目光，重新聚焦在他身上。
“其实……事情比我刚才说的，要稍微复杂那么一点点。”
苏牧的语气带着几分试探。
副总指挥眉毛一挑。
“哦？”
“有话就首说，别吞吞吐吐的。”
苏牧深吸一口气。
“这批物资，不是白捡的。”
“是……我跟鬼子买的。”
副总指挥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跟鬼子买的？”
正委的声音很平稳，听不出喜怒。
“跟哪个鬼子买的？”
“井上师团，井上苍介。”
苏牧干脆利落地报出了名字。
这一次，他没有丝毫隐瞒。
包括他用药品和粮食作为诱饵，许诺后续会有更大规模交易的细节。
副总指挥和正委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难以置信。
跟鬼子做生意？
这小子的胆子，是铁打的吗？
“那个井上师团长，还说了句挺有意思的话。”
“他说，只要价码给得够，别说是军火物资了。”
“就是天皇老子，他都敢拉出来卖个好价钱。”
“噗嗤！”
副总指挥一个没忍住，首接笑了出来。
他这一笑，瞬间打破了指挥部里凝重的气氛。
正委也是忍俊不禁，摇了摇头。
“这个井上苍介……倒是个妙人。”
“价码够，能卖天皇？”
副总指挥笑得首拍大腿。
“我算是长见识了，鬼子里头，还有这种货色？”
这事儿听起来太过离奇，但从苏牧嘴里说出来，却又显得那么合情合理。
“报告！”
就在这时，一个情报参谋拿着一份文件，快步走了进来。
“首长，这是刚收到的，关于日军井上师团的最新情报。”
正委接过文件，快速地浏览起来。
副总指挥也凑了过去。
井上师团，前身是大阪的第西师团，以“爱好和平，厌恶战争”而闻名。
战斗力在日军中属于垫底水平，但做生意的本事却是一流。
情报里还特别提到，就在不久前，井上师团在一次围剿作战中。
甚至故意放跑了一支被围的中央军部队。
原因无他，对方给钱了。
“哈！”
副总指挥看完，一拍桌子。
“还真是这么个玩意儿！”
“我说呢，你怎么就能从鬼子嘴里抠出食儿来，原来是碰上同行了！”
正委也放下了文件，看向苏牧的眼神里，欣赏之色更浓了。
“这么说，我们以后，还能从这个井上师团手里，弄到东西？”
正委的关注点，显然更长远。
苏牧点了点头。
“理论上是可行的。”
“不过，我需要去一趟，看看他们那个所谓的仓库。”
“知己知彼，才能更好地跟他们打交道。”
“批准了！”
副总指挥大手一挥。
“你需要什么支持，尽管开口！”
正委也点头同意。
“这件事，就由你全权负责。”
“不过，一定要注意安全，原则是，不能暴露我们的任何信息。”
“明白！”
苏牧立正敬礼。
正说着，后勤部的邱化春部长又跑了回来。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后勤部的战士，手里拿着麻袋和本子，显然是来清点物资的。
“首长，物资怎么处理？”
邱化春搓着手，眼睛还不住地往那堆物资上瞟。
苏牧主动开口道。
“邱部长，我的想法是，这批物资分成三份。”
“药品，全部送到野战医院去，那边最缺这个。”
“罐头、饼干这些，我带回连队，改善一下战士们的生活。”
“至于那一百袋白面和五十袋大米……”
苏牧顿了顿，看向副总指挥和正委。
“我只要一半，剩下的一半，交给总部后勤，统一调配。”
这话一出，邱化春的眼睛都亮了。
他还以为苏牧这小子要把好东西全扒拉到自己碗里呢。
没想到，居然还愿意分一半给总部。
副总指挥和正委也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小子，不贪功，识大体。
是块好料子。
正委从桌上拿起那个沉甸甸的布袋子，重新递给苏牧。
“拿着。”
“这是组织对你的信任。”
“以后，这条特殊的采购渠道，就交给你了。”
“这一千块银元，你可得省着点花。”
苏牧接过布袋子，掂了掂。
“放心吧首-长，经费肯定够。”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