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老根停下脚步，叹了口气，脸上的愁云更重了。
“那咋办？新兵蛋子们连枪都没摸过，这要是上了战场……”
“装备的事我来想办法。”
他看了看院子里那些因为团长到来而显得有些拘谨的新兵，话锋一转。
“当务之急，是先让大家吃顿好的。”
“吃顿好的？”
马老根和赵铁山都愣住了。
“这都啥时候了，还想着吃？”
“对，就是吃。”
“新兵刚来，人生地不熟，心里肯定不安。”
“一顿热乎乎的饭，比什么思想动员都管用。”
他看向马老根。
“连长，我记得咱们连里还有几袋白面吧？”
“有倒是有……那是留着过年吃的……”
马老根有些犹豫。
“别等过年了。”
苏牧拍了拍他的肩膀。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
“咱们包饺子，给新来的弟兄们接风洗尘。”
“啥？包饺子？”
“用白面……包饺子？”
在这个拿高粱面都当宝贝的年代，白面饺子，那简首是想都不敢想的奢侈品。
“对，就包饺子。”
苏牧肯定地点了点头。
“猪肉白菜馅儿的。”
赵铁山狠狠地咽了口唾沫，感觉自己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我……我同意！”
他第一个举手赞成，脸上的表情兴奋得像个孩子。
马老根看着两人，又看了看院子里那些眼巴巴望着这边的新兵，终于一跺脚。
“干了！”
“不就是几袋白面吗？吃了就吃了！”
“让弟兄们吃饱了，才有力气打鬼子！”
消息一传开，整个三连瞬间就炸了锅。
“听说了吗？苏哥说要包饺子吃！”
“真的假的？白面饺子？”
“我的天，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白面饺子呢！”
新兵们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他们更加震惊的是另一件事。
那个叫苏牧的年轻战士，看起来跟他们年纪差不多，可连长和排长，竟然都听他的安排。
很快，几袋珍贵的白面被抬了出来。
炊事班也弄来了不知从哪儿搞到的一块肥多瘦少的猪肉，还有几颗水灵灵的大白菜。
院子里点起了几堆篝火，火光映照着每个人兴奋的脸庞。
“所有人，包饺子之前，都去那边水缸里把手洗干净！”
苏牧站在院子中央，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用草木灰搓，每个人都得洗，不然不准碰面！”
战士们虽然不解，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排队去洗手。
很快，和面的和面，剁馅的剁馅，整个院子都弥漫着一股食物的香气和欢快的气氛。
大部分战士都是第一次包饺子。
他们包出来的饺子，奇形怪状，有的像大个儿的包子，有的干脆捏成了一个面团。
苏牧也不在意，他一边熟练地擀着皮，一边耐心地指导着身边的新兵。
“对，就这样，把边捏紧了，不然下锅就煮成一锅片儿汤了。”
没过多久，几口大锅里的水烧开了。
一个个白白胖胖，或者说奇形怪含的饺子，如下饺子一般被下进了锅里。
水汽蒸腾，香气愈发浓郁。
“开饭喽！”
随着赵铁山一声高喊，所有人都拿着自己的搪瓷碗围了上来。
虽然因为技术问题，不少饺子都煮破了，锅里几乎成了面糊糊。
但这丝毫没有影响战士们的热情。
每个人碗里都盛得满满当当，连汤带水。
他们也顾不上烫，一个个埋着头，呼哧呼哧地吃着。
嘴里塞满了饺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吃完了这顿接风饺子，三连的训练也正式提上了日程。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尖锐的哨声就响彻了整个营地。
苏牧站在队伍前，表情严肃。
“从今天开始，进行全障碍地形武装越野。”
他指着不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地。
“绕着那座山跑一圈，再回来。”
“最后十名，今天晚饭没有肉吃。”
一听到没肉吃，战士们的脸都绿了。
昨天那顿饺子的美妙滋味还停留在舌尖，谁也不想晚上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别人大口吃肉。
“都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
回答的声音震天响。
“出发！”
苏牧一声令下，三连的战士们像一群猛虎，嗷嗷叫着冲了出去。
苏牧并没有跟着跑，而是站在原地，掐着怀表计时。
几天下来，三连的战士们被折磨得叫苦不迭。
每天的训练量都大到让他们怀疑人生，晚上躺在床上，感觉骨头都不是自己的了。
但效果也是显著的。
在食物的刺激下，每个人的潜力都被压榨到了极限。
短短几天时间，整个三连的行军速度，硬生生比之前快了三分之一。
这天下午，苏牧又在操练三连的时候。
苏国强带着陈力和二营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不远处的山坡上。
“这练兵的方法，有点意思啊。”
“不就是跑圈吗？有什么稀奇的。”
陈力撇了撇嘴，语气里带着几分不以为然。
苏国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他看到苏牧不断地在队伍里穿梭，纠正着战士们的动作，时不时地大声呵斥几句。
他看到那些新兵虽然累得像狗一样，但眼神里却没有丝毫的懈怠，反而充满了斗志。
“你看。”
苏国强忽然开口，指着山下。
“他们的队列，始终没有散。”
“哪怕是最累的时候，前后排的距离都保持得很好。”
“这说明，他们的体能和意志力，都在以一个非常快的速度增长。”
陈力和二营长闻言，也仔细看了起来。
果然，正如苏国强所说，三连的队伍虽然在高速奔跑，但队形却出人意料的整齐。
“这小子，是个人才。”
看了许久，二营长放下了望远镜，由衷地赞叹了一句。
陈力没说话，但脸上的轻视也收敛了不少。
又过了两天，徐阿年带着七个伤愈的老兵归队了。
至此，三连的总人数，终于凑齐了三十五人。
人员齐整，训练也初见成效，苏牧首接找到了团部。
“报告团长，独立团三连请求作战任务！”
苏牧站在苏国强的办公桌前，身姿笔挺，声音洪亮。
苏国强正低头看着一份文件，闻言头也没抬。
“急什么？”
“你们三连才刚凑齐人，再给我老老实实训练半个月。”
“报告团长，兵是练出来的，更是打出来的。”
苏牧寸步不让。
“不经历实战，练得再好，上了战场也只是活靶子。”
苏国强终于抬起了头，他皱着眉头看着苏牧。
“你小子，是不是一天不惹事就皮痒？”
“我这是为你好，让你多准备准备。”
“感谢团长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