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
苏国强的手有些哆嗦，他那根劣质的卷烟从嘴角掉下来都浑然不觉。
苏牧将打火机递了过去。
“团长，这个应该也能换不少装备。”
苏国强小心翼翼地接过打火机，放在手心里掂了掂，那沉甸甸的分量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好家伙！纯金的！”
他活了半辈子，金子见过，可这么精致的金疙瘩，还是头一回见。
就在这时，门口的帘子又被一把掀开。
“老苏！我总觉得不对劲，你小子是不是还藏了什么……”
张子龙去而复返，一边嚷嚷着一边走了进来。
可他一进屋，话也卡在了喉咙里。
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在了苏国强手里的那枚金色打火机上。
苏牧看着这两个团长失态的模样，心里早有预料。
他没有停顿，再次伸手入怀。
那是一根沉甸甸、黄澄澄的大黄鱼。
“咕咚。”
苏国强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手里的金打火机差点没拿稳。
“你……”
苏国强看着苏牧，嘴巴张了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张子龙的反应却比他快得多。
“老苏！”
张子龙的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这个兵，我要了！”
苏国强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下意识地问道。
“什么？”
“我说，你这个兵，我要了！”
张子龙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拿三挺重机枪，再加六挺歪把子，换你这个兵！”
苏国强回过神来，第一反应就是把苏牧往自己身后拉了拉，像个护崽的老母鸡。
“你疯了？！”
“老张，我看你是被那把破刀给迷了心窍了！”
张子龙却根本不理会他的嘲讽。
他又加了码。
“我再给你一个满编营！”
“所有装备，我给你配齐！”
“老苏，这个兵，你给我！”
“我张子龙，欠你一个人情！”
“张子龙，你他娘的到底想干什么？”
“他就是一个新兵蛋子，值得你下这么大血本？”
苏国强很不理解。
张子龙冷笑一声。
“老苏啊老苏，看来你还不知道自己手底下出了个什么样的宝贝。”
他指着苏牧。
“你知道这小子干了什么吗？”
“他一个人，端掉了鬼子的一个炮兵哨！”
“他带着几个人，把鬼子的指挥部给一锅端了！”
“坂田联队的指挥刀，山崎大队的队旗，现在都在旅部陈列着，那都是这小子的战利品！”
张子龙每说一句，苏国强的眼睛就瞪大一分。
他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苏牧。
苏牧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怎么样？老苏？”
张子龙的声音再次响起，充满了诱惑。
“一个满编营，换他一个，你稳赚不赔。”
苏国强猛地回过神来。
他看着张子龙那张写满了渴望的脸，忽然笑了。
“滚！”
“张子龙，我告诉你。”
苏国强一把搂住苏牧的肩膀，像是宣示主权一样。
“他是我独立团的兵，生是我独立团的人，死是我独立团的鬼。”
“别说一个满编营，你就是把你的111团整个给我，老子也不换！”
张子龙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老苏，你可想好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我想得比你清楚。”
苏国强冷哼一声。
“赶紧滚蛋，别在这儿碍眼。”
“老子还要带我的兵去旅部见旅长呢！”
他故意把“我的兵”三个字咬得极重。
张子龙深深地看了苏牧一眼，眼神复杂，最终只能重重地叹了口气，满脸不甘地转身走了。
屋子里，又只剩下了苏国强和苏牧。
苏国强松开苏牧的肩膀，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好小子！真他娘的给老子长脸！”
他用力地拍着苏牧的后背，震得苏牧一阵龇牙咧嘴。
“走！跟老子去旅部！”
苏国强意气风发，拉着苏牧就往外走。
去旅部的路是一条黄土路，被车轮和马蹄碾压得坑坑洼洼。
苏国强走在前面，脚步轻快，嘴里还哼着之前那个不成调的小曲。
他手里没闲着，正把玩着一杆刚换来的三八大盖。
他时不时停下来，拉一下枪栓，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然后又举起来，眯着一只眼睛，透过准星瞄向远方。
“小子，你看这枪。”
苏国强把枪递给苏牧。
“正宗的日本货，八成新，膛线都还清楚得很。”
“有了这批家伙，下次再跟鬼子干仗，咱们团的伤亡，至少能少一成。”
苏牧接过枪，入手冰凉沉重。
他能感觉到苏国强话语里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
“团长……”
苏牧看着苏国强的背影，轻声开口。
“我明白您的苦心了。”
苏国强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他只是摆了摆手，声音听起来有些发闷。
“明白就好。”
“当兵的，不容易。”
“当官的，更不容易啊。”
话音刚落，前方不远处的拐角，突然出现了两个人影。
是张子龙和新力团的团长宋州。
张子龙的脸黑得像锅底，一言不发。
宋州则是一脸复杂地看着苏国强，然后又把目光投向了他身后的苏牧。
“哟，老张，老宋。”
苏国强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那得意劲儿藏都藏不住。
“这么巧啊？”
“怎么着，老张，舍不得走，还想跟我聊聊一个营的事？”
张子龙的嘴角抽了抽，把头扭到了一边，显然不想搭理他。
几人寒暄一下，然后就分开了
……
旅部。
苏国强和苏牧刚到门口，就被警卫拦了下来。
“报告旅长！独立团团长苏国强，奉命前来报到！”
苏国强扯着嗓子，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
很快，里面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
“让他滚进来！”
苏国强整理了一下军容，推开门，带着苏牧走了进去。
旅长正埋头在一堆文件里。
他头也不抬，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苏国强，你长本事了啊？”
“我听说，你敢在旅部大门口跟张子龙做上买卖了？”
“怎么，嫌我这旅部太清净，想给它改成菜市场啊？”
苏国强一个立正，站得笔首，脸上却带着压抑不住的笑意。
“报告旅长！不是做买卖，是友邻部队之间的正常装备调拨！”
“调拨？”
黎旅长猛地抬起头。
“少给老子来这套！你那点花花肠子，老子闭着眼睛都知道！”
骂完，他又把目光投向了苏国强身后的苏牧。
苏国强汇报完了独立团的战损和撤退情况，然后话锋一转，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报告旅长，我还有个事想问问。”
“我团里的这个兵，苏牧，他这次……是不是立了什么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