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2月,南阳钢铁厂的汽笛声刺破晨雾,厂区外的空地上,两千名新兵正对着“南阳造”步枪宣誓。他们的军装还带着新布的褶皱,脚下的胶鞋沾着桐柏山的黄土,身后是刚下线的十辆装甲车——这是扩军计划的第三批新兵,按张致远的部署,到年底前,南阳集团军要从现有的五万兵力,扩至十万,“不是要凑数,是要让每个阵地都有能顶住炮的脊梁”。
征兵:把保家卫国的种子撒进乡野
扩军的根基在人。张致远让补充师师长赵老栓带着“征兵队”走遍南阳、信阳、驻马店的村村寨寨,征兵标准很“实在”:
- 硬条件:年龄18-35岁,能扛动三十斤的粮食袋(练体力),能看清百米外的靶子(练瞄准),但有两条“破格”规定——在南京救过百性的,年龄可放宽到40岁;会打铁、修车、开船的,优先录用(技术兵金贵)。
- 软办法:不搞强拉硬征,而是让从南京回来的老兵去“讲故事”。孙大胆带着护民团的弟兄,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搭台子,讲南京的焦土、长江的血,讲“护着百姓撤退时,哪怕断了腿也得往前爬”。有个叫狗剩的庄稼汉,听完当场就把锄头往地上一插:“俺爹被鬼子炸死了,俺要去报仇!”
- 保家连:鼓励“父子兵”“兄弟连”,同一个村的新兵编在一个班,班长由村里的老猎户或 former 保长担任。驻马店李家庄的十八个后生,全戴着红绸花参军,他们的娘给每人做了双“千层底”,鞋底纳着“保家”二字。
征兵处的墙上,挂着幅巨大的“参军光荣榜”,每个名字后面都画着符号:五角星代表“有文化”,镰刀代表“会农活”,铁锤代表“懂手艺”。赵老栓每天都往榜上添新名,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像在给南阳的土地播撒种子。
编练:让老兵的血变成新兵的胆
扩军不是简单“堆人”,张致远搞了套“血火速成法”:
- 老兵带新兵:每三个新兵配一个老兵,同吃同住同训练。从南京回来的闸北旅老兵王石头,带着三个刚放下锄头的新兵,在卧牛山的“巷战训练场”摸爬滚打,教他们“墙根走、跳窗户、听枪声辨方位”,演示时故意把枪托往墙上撞,“在南京,这声响能骗鬼子以为你在换弹夹”。
- 分类训练:按特长分组——身强力壮的练步兵(拼刺刀、投手榴弹),脑子活的去通信班(学电台、信号灯),会玩水的编进“淮河支队”(练划船、布雷),连有点文化的新兵都被卫一挑去“雷达班”,对着示波器屏幕认“敌机回波”。
- 实战模拟:每周搞一次“突袭演练”,半夜吹号,新兵们穿着单衣就得出操,在漆黑的山林里找“敌军阵地”(老兵扮的)。有次演练赶上暴雨,不少新兵摔进泥坑,爬起来还在摸枪,赵老栓在山头看着,笑着对身边人说:“摔得越狠,记得越牢,总比在战场上被炮弹掀翻强。”
训练最特别的是“护民课”。每个新兵都要学“如何背老人、抱孩子、抬担架”,甚至要练“在枪林弹雨中给伤员喂水”。张致远在课上盯着一个笨手笨脚的新兵:“你枪法再好,要是见了百姓就躲,算什么南阳兵?”后来这个新兵在演练中,为了护住扮演孕妇的老乡,用后背挡住了“炸点”(模拟炸药包),被记了三等功。
建制:把实战经验焊进部队骨架
扩编的部队不是“一盘散沙”,每个新单位都带着战场的烙印:
- 新增“山地师”:由参加过紫金山突围的老兵组建,专门练山地作战,配备“折叠云梯”(桐柏山的竹子做的)、“登山绳”(用浸过桐油的麻绳编的),甚至有“土制滑翔机”(从空军淘汰的教练机改的,能载两人从山顶滑到敌后)。师长是在紫金山断了三根肋骨的刘勇,他给部队的训话就一句:“在山里,咱得比兔子灵,比狼狠。”
- 扩编“装甲团”:在原有二十辆装甲车的基础上,新造三十辆“南阳造”轻型坦克(卫三用卡车底盘改的,装37毫米炮),编三个营,分别负责“巷战突击”“平原冲锋”“河上掩护”(坦克能在浅水区行驶)。团长周卫国给每辆坦克起名,“闸北号”“长江号”“紫金山号”,炮塔上都焊着从南京带回的弹片。
- 组建“防空旅”:从空军抽调老兵当教官,配备二十门“高射炮”(用75毫米加农炮改的,装在卡车底盘上),还有五十挺“高射机枪”(重机枪加三脚架),部署在钢铁厂、机场、油田等要害部位。旅长是在南京用步枪打下过敌机的赵大胆,他教士兵们“打飞机要看头前三米”,“就像打跑在前面的兔子,得算提前量”。
最特殊的是“少年营”。招收15-17岁的少年,不首接上战场,而是学“报务、医疗、军械”,住在兵工厂旁边的营房,白天跟着师傅学修枪、发电报,晚上听老兵讲南京的故事。张致远给他们的规定是“三年后才能上战场”,“咱不能让娃娃们还没长齐牙,就去啃鬼子的刺刀”。
后勤:让扩军的底气藏在仓库里
十万兵力的吃喝拉撒、枪炮弹药,全靠后勤撑着。张致远让卫三和赵老栓搞了套“扩军保障方案”,透着精打细算:
- 粮食储备:在南阳盆地新开荒两万亩,补充师的士兵“一手握枪,一手握锄”,春种秋收,粮仓堆得比山高。赵老栓算过账:“十万张嘴,一天要吃二十西万斤粮食,咱自己种一半,就不用看别人脸色。”他还让人把玉米、高粱做成“炒面”(方便携带),装在布袋里,每个士兵腰间挂两袋。
- 武器生产:钢铁厂的步枪月产量从500支提至2000支,新造的“南阳造”步枪加了“防滑纹”(适合新兵握枪),机枪的弹链改用“可拆式”(方便新兵装弹)。卫三的军械坊甚至搞出“手榴弹流水线”,三个女工一天能装三百颗,引线长度统一(保证三秒爆炸),“新手也不会扔早了炸自己”。
- 被服供应:李婶的被服厂扩招到五百人,缝纫机从十台增到五十台,军装改用“双层布”(里层棉布吸汗,外层粗布耐磨),鞋底纳三十层布(比原来多十层),还加了“绑腿带”(防止新兵行军磨破脚)。有个新兵收到军装,发现袖口绣着个小“南”字,李婶笑着说:“这是咱南阳的记号,走到哪都认得出。”
运输线也跟着“扩容”。从桐柏山到南阳的铁路加了“复线”,能并行两列火车;白河上的渡船从三十艘增至百艘,最大的“南阳号”能载两辆装甲车;连土路都拓宽了,马车能并排走三辆,赵老栓说:“兵多了,枪多了,路要是跟不上,就成了瘸腿的汉子。”
誓师:让十万人的心跳成一个鼓点
1938年11月,扩军计划提前完成,十万名士兵在卧牛山列队,从高空看,像一片灰绿色的森林,装甲车和坦克组成的钢铁洪流在队列旁缓缓驶过,高射炮的炮口指向天空,空军的五十架战机在云层里拉出“保家卫国”的烟带。
张致远站在检阅台上,看着队伍里那些熟悉又陌生的脸——有从南京回来的老兵,伤疤在寒风里泛着白;有刚放下锄头的新兵,眼神里带着紧张和兴奋;还有少年营的孩子,举着比自己还高的步枪,却站得笔首。他手里的扩音喇叭,传来钢铁厂的汽笛声、机场的引擎声、淮河的船桨声,这些声音混在一起,像大地的心跳。
“今天不是要炫耀人多。”张致远的声音穿过队列,“是要告诉这片土地上的百姓,你们的儿子、丈夫、兄弟,都在这里;是要告诉小鬼子,南阳的兵,越打越多,越打越强!”他指向远处的英烈祠,那里新添了三千多个名字,都是南京牺牲的弟兄,“他们没走完的路,咱接着走;他们没护住的人,咱接着护!”
话音刚落,十万人同时举枪,枪托砸在土上的声音,震得卧牛山的积雪簌簌落下。闸北旅的老兵们唱起了在南京学会的歌:“长江水,向东流,流过血,不回头……”新兵们跟着唱,调子参差不齐,却透着一股劲,像要把这歌声刻进骨头里。
扩军不是终点。钢铁厂的炉火还在烧,新的装甲车正从生产线滑下;训练场上,少年营的孩子在学拆枪,手指冻得通红却不肯停;淮河岸边,新组建的船队在演练布雷,船帆上的“南阳”二字在风中猎猎作响。
张致远知道,十万兵力挡不住日军的全部攻势,但这些穿着灰布军装的人,这些握着“南阳造”步枪的手,这些把保家卫国刻进心里的魂,终将像桐柏山的岩石一样,连成一片坚不可摧的壁垒。他们的扩军,不是为了战争,是为了让战争早日结束,让南阳的土地上,再响起庄稼生长的声音,而不是枪炮的轰鸣。
夕阳西下,队伍渐渐散去,练兵场的冻土上,留下十万个深深的脚印。这些脚印,明天就会延伸到战壕里、阵地上、江河旁,像一张巨大的网,守护着身后的家园。而那张网的每个结,都系着两个字: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