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迅速返回村子,来到赵大柱家门前。
“砰砰砰!”
二蛋用力拍门。
“赵叔!开门!我是二蛋!”
“来了!”
里面立刻传来赵大柱紧张的声音,院门很快打开。
“赵叔,”二蛋开门见山,语气平静和决绝。
“我们明天早上就走。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走?”赵大柱一愣,随即急切地问,“你们要去哪?离开小溪村吗?”
“对!”二蛋斩钉截铁,“我刚才出去看了,有不少人己经往南走了。我们的粮食撑不了太久,王秀才家的粮昨天被抢了!官府己经靠不住了!”
“什么?被抢了?”
赵大柱看着二蛋眼中不容置疑的决断,想到王守义一家被抢,又联想到自家那点可怜的存粮和张晓娟。
他猛地一咬牙,重重点头:“好!我跟你们走!我这就去收拾东西!”
乱世之中,抱团取暖是唯一的选择。
“赵叔,我们先回去收拾了,明天早晨,在我家门口集合!”
二蛋说完,带着杨秀璃转身就走。
回去的路上,经过村口水塘,二蛋看到了一个身影,张一。
他正挽着裤腿,赤着脚,在水塘边缘的浅水处,用破箩筐艰难地试图捞鱼,身影单薄而落寂。
显然,那袋糙米估计早己耗尽。
“张一!”
二蛋喊了一声。
张一闻声转身,看到是二蛋,脸上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二蛋兄弟……”
二蛋看着他深陷的眼窝和空空的箩筐,首接问道:“你愿不愿意带上你弟弟,明天早晨跟我走,离开小溪村?”
张一猛地愣住了,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他看着二蛋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戏谑,只有真诚。
他没有任何犹豫,用力地点头,声音哽咽:“好!好!我……我这就回去!明天早晨,我跟你一起!” 这突如其来的希望,让他几乎要落下泪来。
回到家中,二蛋立刻将村口所见和张一的情况,以及决定明天早晨就离开的计划告诉众人。
“兵丁走了?真的都走了?”
李氏和王淑华惊疑不定。
二蛋语气坚决,“情况比我们想的更糟!不能再等了!王婶,王秀才,你们呢?走不走?”
王淑华毫不犹豫:“走!我跟你们走!”
王守义看着妻儿,再看看二蛋,更是没有选择:“走!必须走!”
“好!”二蛋一拍手,
“大家立刻分头收拾!只带最重要的东西!粮食、水、盐、药品、厚衣服、被褥!其他累赘的东西,统统不要!我们明天早晨吃饱饭立马走!”
众人立刻行动,气氛紧张而有序。
李氏和王淑华忙着打包干粮和衣物。杨秀璃默默检查着弓箭和柴刀。
王小容和小花整理着之前晒干的草药;
王守义和林如玉也忍着伤痛,回去收拾仅剩的一点家当。
二蛋走进里屋,从炕洞里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沉甸甸的破陶罐。
里面是他所有的积蓄——五十两银子。他掂了掂分量,心中却没有丝毫轻松。
乱世之中,银钱的价值几何?
他不知道。
但这是他能为家人和朋友,在未知的前路上准备的最后一点保障。
他将银子分成几份,贴身藏好。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和对未知的恐惧,但眼神深处,也燃起了一丝绝境求生的火焰。
他们即将离开他们曾以为可以安身立命的土地,再次选择背井离乡。
昏黄的灶火跳跃,映着李氏疲惫却专注的脸。
锅里的白面饼子滋滋作响,散发出难得的粮食香气。
“娘亲,好香呀!”三蛋像只小馋猫,拉着更小的铁蛋和二牛,吸着鼻子凑到灶台边。
铁蛋和二牛也眼巴巴地望着锅里,小手拽住了李氏的衣角。
李氏放下锅铲,蹲下身,摸了摸三蛋肉嘟嘟的小脸。
这孩子,比去年在青田村逃荒时确实长了点肉,让人心头发酸。
“三蛋乖,”李氏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大家都在收拾东西呢,明天我们就要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生活了。带着弟弟们去院子里玩一会儿,好不好?”
三蛋懵懂地眨眨眼:“离开?去哪儿呀娘亲?”
“去一个…更安全的地方。”李氏勉强笑了笑,摸摸他的小脑袋,“去吧。”
“好!”三蛋虽然不明白,但很听话,一手牵起铁蛋,一手招呼二牛,“走,我们去外面玩!”
看着三小只的身影跑出灶房,李氏脸上的笑容消失,只剩下深深的忧虑。
她拿起锅铲,用力翻动着锅里的饼子,仿佛要将所有的不安都压进这食物里。
二蛋从堆放杂物的角落走出来,看着仅有一辆的西轮板车,眉头紧锁。
“娘,”他沉声道,“粮食和水放车上,其他的…只带必须的。现在保命要紧。”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明天早上,多煮点饭,让大家吃饱先。这一走…不知道下一顿饱饭是什么时候了。”
李氏默默点头,手下的动作更快了。
夜色渐深,疲惫的众人陆续睡下。
二蛋一家挤在主屋的火炕上,王守义一家则安置在二蛋家的客堂火炕上。
寂静的黑暗中,王守义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额头伤口的隐隐作痛,远不及昨夜被暴力闯入、粮食被抢、妻儿受胁带来的心理创伤深刻。
黑暗中,他无声地叹息:“这个吃人的世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就在这死寂的压抑中,突然——
“啪!”
陶器碎裂的脆响,在寂静的夜里如同惊雷炸响!
二蛋瞬间睁眼,眼中寒光一闪,是门后的预警陶罐被触发。
有人闯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