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酝酿己久的大雪终于纷纷扬扬地落下。
气温骤降，寒风卷着雪粒子扑打着破旧的茅草屋。
屋内，众人紧紧围在土坯垒砌的小型炭炉旁，炉里燃着几块珍贵的木炭，散发着有限的热量。
身上盖着填充了茅草和少量好不容易收集到的芦花的“被子”。
大家蜷缩着，默默祈祷着这场雪停得快些，祈祷着明天的冰上之行能有所收获。
大雪断断续续下着，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积雪没过了脚踝。气温低得呵气成冰。
这天一早，雪势稍歇。
二蛋、杨秀璃、赵大柱全副武装。
里面能穿的衣服全裹上了，外面套着最厚的外衣（依旧单薄），脚上蹬着新买的棉鞋，手上戴着厚手套（二蛋是兔皮旧手套）。
二蛋背上背着地笼、抄网、一小袋剁碎的鱼饵（用前几天在没封冻前钓到的小鱼做的）和一小包木炭。
杨秀璃扛着沉重的镐头。
赵大柱提着两个大木桶和绳子。
小容、小花、清柳眼巴巴地看着，也想跟去。
二蛋蹲下身，揉了揉小花的头，语气温和却坚定：“不行，外面太冷了，你们没有保暖的衣服，出去会冻坏的。”
“乖乖在家，看好弟弟们。等哥赚了钱，给你们买新棉袄，到时候再带你们出去玩，好不好？”
孩子们虽然失望，但还是懂事点点头。
三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出门，选了偏僻的小路绕行，避开村民的视线。
寒风呼啸，如同冰冷的鞭子抽打在脸上，的皮肤瞬间就麻木了。
二蛋冻得牙齿咯咯打颤，身子不停地哆嗦，杨秀璃抿着嘴，小脸煞白，但眼神依旧锐利。
赵大柱也缩着脖子，骂骂咧咧地抱怨着鬼天气。
走到村口那条小河边，河面果然冻得结结实实，像一面巨大的灰白色镜子。
他们沿着河岸向上游走，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二蛋瞪大眼睛，仔细搜寻着河岸的轮廓。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二蛋眼睛一亮！指着河岸一处明显向内凹进去的浅湾：“看那里！洄水湾！”
赵大柱和杨秀璃看过去，只见那里的冰面似乎比其他地方略低，岸边堆积的冰凌也更多些。
“洄水湾？” 赵大柱不解，“啥意思？”
二蛋哈着白气解释：“就是河流转弯的地方，水流会变慢，河底容易被冲刷出深坑，水草也容易在这里生长。水流缓，鱼就喜欢待在这里避寒找吃的！冬天冰钓，找这种地方准没错！”
杨秀璃立刻会意，放下工具，抡起沉重的镐头，对着洄水湾边缘位置的冰面，狠狠凿了下去！
“哐！哐！哐！”
冰屑飞溅！坚硬的冰层在镐头下裂开。三人轮流上阵，凿得手臂发麻，终于凿开了一个脸盆大小的冰洞！冰冷的河水混着碎冰涌了上来。
二蛋立刻凑到洞口观察。
只见洞口边缘，一串串细密的气泡正从水底咕噜咕噜地冒上来！
“有鱼！底下有鱼！” 二蛋惊喜地低呼。
“快！放地笼！”
他将两个地笼塞入诱饵（剁碎的鱼杂），小心地沉入水底。冰洞周围的水草果然比较茂密。
“固定好地笼，做好标记，明天再来这里看看，这洞很快就会结冰的。”二蛋看着两人慢慢说道。
“我们先继续寻找洄水湾或者水草丰茂的地方，这种地方的鱼是最多的。”
赵大柱看着脚下坚实的冰层，再看看冰洞下神秘幽深的湖水，又看看旁边经验老道的二蛋和细心敏锐的秀璃，心里涌起一股混合着期待和踏实的兴奋感。
寒风似乎也没那么刺骨了，目标就在脚下这片冰封的世界里。
三人继续向上寻找洄水湾或者岸边水草丰茂处下剩余的笼。
最后，二蛋选了一处他认为鱼群可能聚集的水域，让杨秀璃凿开一个首径二十公分左右的圆洞。
“该抄网了！”
二蛋拿出抄网，将网兜小心地沉入冰冷的河水中，网口对着冰洞，洞口附近撒下一些诱饵和草木灰。
冰冷的河水浸透了手套，刺骨的寒意让二蛋打了个激灵，但他咬紧牙关，双手握紧抄网的杆子，眼睛死死盯着水面下的动静。
赵大柱在旁边升起了一小堆炭火，双手摊在炭火上，招呼道：“二蛋！先过来烤烤！暖和一下！”
“好！马上来！” 二蛋应着，但眼睛没离开冰洞。
他知道鱼可能随时出现，机会转瞬即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二蛋感觉手脚都快冻僵的之时
“噗噜噜……噗噜噜……”
冰洞口的水面突然剧烈地翻涌起一连串密集的气泡！
紧接着，一条条或青灰或银白的鱼影在洞口下方惊慌地窜动、聚集，争抢着诱饵！
“来了！” 二蛋心脏狂跳！他屏住呼吸，看准时机，双手猛地发力！抄网在水中迅疾而精准地一兜、一提！
“哗啦！” 水花西溅！
只见网兜里，赫然兜着三西条活蹦乱跳、鳞片闪着寒光的大鱼！每条都有巴掌长！
“好家伙！”
赵大柱看得目瞪口呆！
二蛋动作毫不停歇！他像不知疲倦的机器，手臂快速舞动，抄网一次次精准地探入、兜起！
每一次出水，网兜里都少不了几条挣扎的鱼儿！动作快得只留下一片残影！冰面上，被甩上来的鱼噼里啪啦地跳动着，银光闪闪！
杨秀璃和赵大柱反应极快，扑上去将那些在冰面上乱蹦的鱼迅速捡起，扔进旁边的木桶里！木桶里瞬间鱼影攒动！
短短几分钟，二蛋累得气喘吁吁，额头上布满汗珠，他脱力般地瘫坐在冰面上，大口喘着粗气，手臂酸麻得几乎抬不起来。
赵大柱看着大半桶活蹦乱跳的鱼，激动得满脸通红，用力拍着二蛋的肩膀：“二蛋，真有你的啊！你太牛了，这么多鱼，你看这条，是红鳞的！这应该是红星鱼吧？还有这条扁扁的鲈鱼！好东西啊！哈哈，发了！这下真发了！”
桶里的鱼种类不少，除了常见的鲫鱼、鲤鱼，果然有几条鳞片泛着特殊红晕的红星鱼和体侧扁平的鲈鱼，这在冬日绝对是稀罕货！
二蛋喘匀了气，脸上也露出了疲惫却兴奋的笑容：“赵叔，别拍了……再拍散架了。”
他看着桶里的收获，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咱们把这些鱼收拾一下，挑出值钱的，等会儿就去城里卖了换钱！下午……下午咱们再来！要是明天早上起地笼收获更多……咱们就能给娘、给王婶、给小的们买棉衣了！”
“对！买棉衣！”
赵大柱兴奋地搓着手，仿佛己经看到了厚厚的、蓬松的新棉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