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在忙碌与期盼中悄然流逝。
院子里码放的土坯己彻底阴干,硬邦邦的,敲上去发出沉闷的响声。
二蛋知道,是时候了。
他将所有人召集到冰冷的院子里,呼出的白气在寒风中迅速消散。
“土坯干了,该盘火炕了!”
“咱们两间屋,盘三个炕。娘、小花、三蛋、小容一个炕,秀璃、清柳、二牛、王婶和铁蛋一个炕,赵叔一个人睡客堂,也盘个小炕。盘好炕,顺便把屋里漏风最厉害的墙缝也给堵上!”
众人听着这规划,眼睛都亮了起来。
李氏和王淑华连连点头:“好好好!听二蛋的!”
杨秀璃清冷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期待。
赵大柱搓着手:“嘿!终于要睡暖炕了!二蛋,你说咋干就咋干!”
二蛋带着杨秀璃和赵大柱在各自屋内选定背风、靠近外墙的位置,方便连接烟囱,用烧火棍在地上画出灶口、烟道走向。
他仔细画了“回龙洞”的样式,确保烟气在炕内曲折回旋,停留更久,均匀加热炕面和烟囱位置。
特别强调烟囱必须高出屋顶至少半米!
李氏和王淑华负责和泥,将黄泥加水,再加入切碎的干茅草增加粘性和韧性,赤脚踩踏均匀。
二蛋、杨秀璃、赵大柱是主力泥瓦匠,按照规划开始砌筑。
说干就干!冰冷的屋子里瞬间热火朝天。
二蛋站在最前面,一边示范一边讲解:“先砌灶口,要稳!然后沿着画好的线砌烟道的矮墙……对,赵叔,这块土坯斜着放,形成回旋……泥浆抹匀,不能漏缝!”
杨秀璃动作利落,心细如发,负责最关键的烟道拐角和密封。
赵大柱力气大,负责搬抬沉重的土坯和压实墙体。
砌好烟道矮墙,达到预定高度后,开始铺设炕面。
小心翼翼地将那些厚重的、土坯压制的大石板抬上去,一块块拼合平整。
最后,用和好的黄泥浆厚厚地抹在石板缝隙和表面,确保严丝合缝。
炕的西边也用泥浆仔细封好,防止漏烟。
大家憋着一股劲,忙完二蛋屋里的火炕和几处漏风最厉害的墙壁,己是深夜子时!
众人手上、脸上、衣服上全是泥点子,但看着眼前初具雏形、散发着泥土气息的火炕,疲惫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和期待的笑容。
“成了!成了!” 赵大柱拍着厚实的炕沿,声音洪亮。
“明天就能试烧了!终于不用冻得睡不着了!” 李氏搂着小花,眼里闪着光。
“哥,这炕好大啊!” 小花摸着冰冷的石板,仿佛己经感受到了温暖。
二蛋也笑了,抹了把额头的汗:“大家辛苦了!先凑合睡一晚,明天试烧没问题,就把秀璃屋里的炕也盘上!”
这一晚,众人挤在之前二蛋用竹子临时搭的简陋床铺上,虽然依旧寒冷,但心里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踏实温暖。
第二天一早,顾不上疲惫,二蛋就在自家新盘的炕灶里点燃了干燥的茅草和细柴。
所有人都紧张地围在炕边。火焰跳跃,烟气顺着回龙洞般的烟道蜿蜒,最终从新砌的、高出屋顶的烟囱口袅袅升起。
“烟道通了!没漏烟!” 杨秀璃仔细检查着各处缝隙,松了口气。
二蛋持续添着细柴,控制着火势。
渐渐地,神奇的一幕出现了!铺设炕面的石板,从灶口附近开始,慢慢呈现出一种温润的暖色,那暖意如同水波般,缓缓地向整个炕面蔓延开去!
虽然还远未达到滚烫,但那份实实在在的、驱散寒意的温暖,己经让所有人惊喜地叫出声来!
“热了!真的热了!”
“这炕真神了!”
“暖和!真暖和!” 三蛋和小花迫不及待地把小手贴在温热的石板上。
试烧成功!巨大的喜悦让疲惫一扫而空。
众人立刻投入到杨秀璃屋火炕的建造中。有了经验,速度更快。
晌午时分,一个更大些的火炕也宣告完成!虽然还没干透,但那份即将拥有温暖的希望,让每个人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吃完饭后,二蛋没像往常一样休息,而是拿着根烧火棍,在刚抹平的泥地上又画又写,眉头微蹙。
杨秀璃安静地坐在旁边看着。
赵大柱凑过来,看着地上那些弯弯曲曲的线和看不懂的符号。
一头雾水:“二蛋,你这又是画的啥?鬼画符似的。”
二蛋头也没抬:“我在想,等河面彻底冻实了,怎么抓鱼。”
“抓鱼?” 赵大柱愣了,“冰都冻上了,咋抓?拿镐头砸开?那得多费劲,还不一定有鱼!”
二蛋停下笔,抬起头:“砸开是必须的,秀璃有镐头。关键是怎么抓。我们现在有竹笼,但光靠竹笼不够,效率低。我在想‘抄网’、渔网地笼。”
他指了指地上画的草图,“在冰面上凿个口子,用抄网伸进去,配合诱饵,首接捞!”
“那……那得穿暖和点啊!” 赵大柱搓了搓胳膊,“冰窟窿边上,风跟刀子似的!”
“对!保暖是大问题!” 二蛋点头,
“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厚实的棉衣棉裤棉鞋。现在去城里买,价格高得吓人。所以,抓鱼换钱,是条路子!渔网地笼方便携带,比扛着竹笼强多了。”
“秀璃,你那里还有钱,咱们下午就去趟城里,买些渔网回来多做些地笼,再……再买几双最便宜的棉鞋和手套,不然真顶不住。”
李氏担忧地插话:“二蛋,这太危险了!冰上滑,掉下去可咋办?又那么冷……”
“娘,放心。” 二蛋安慰道,“我们选结实的冰面,就几个人去,互相照应。秀璃,赵叔,咱们仨去。人多反而不好。” 他看向杨秀璃和赵大柱。
杨秀璃干脆地点头:“好。”
赵大柱也拍胸脯:“没问题!为了棉衣,拼了!”
说干就干!三人立刻启程去落霞城。一番精打细算:
花一两银子买了细网,准备做更多地笼。
三双最便宜的厚底棉鞋,二蛋、秀璃、赵大柱各一双。两双厚实的棉手套,二蛋有娘亲之前用兔皮缝的旧手套。
一共花了五两五钱银子!
二蛋手里彻底空了,杨秀璃压箱底的三两银子也只剩下五百文。
看着瘪下去的钱袋和手里这点东西,三人心情都有些沉重。这钱,花得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