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里弥漫着铁锈和灰尘的味道，苏沐瑶像条蛇一样往前蠕动，膝盖和手肘被粗糙的金属刮得生疼。终端机冰冷的机械音还在耳边回响，48小时——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更不知道当倒计时归零，星兽城会变成什么样子。
管道突然震动了一下，头顶传来能量枪射击的噼啪声。苏沐瑶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她想起老鬼拉响手雷时的眼神，那是和父亲、和林辰一样的决绝。这些人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正义，把命当成了赌注。
前方出现一个岔口，苏沐瑶犹豫片刻，选了左边更狭窄的通道。她记得老鬼说过，通往大会后台的管道会越来越窄，那是为了防止被轻易发现。指尖摸到管道壁上的一处凹陷，是有人刻意凿过的痕迹——或许是父亲，或许是林辰，他们早就为今天铺好了路。
“吱呀——”
头顶的通风口突然被掀开，一道红光扫了进来。苏沐瑶猛地缩起身子，后背紧紧贴住管道壁，心脏几乎要跳出来。是执法队的人，他们在沿着管道搜查。
脚步声在头顶停留了片刻，有人用对讲机说：“这边没动静，去下一个口看看。”
等脚步声远去，苏沐瑶才敢大口喘气，冷汗顺着额角滴进眼睛里，涩得发疼。她摸了摸胸口的玉佩，接口处还残留着终端机的温度，那是启动自毁程序的证明，也是悬在所有人头顶的利剑。
不知道爬了多久，管道开始倾斜向下。苏沐瑶能听到远处传来模糊的人声，像是很多人聚在一起。她想起老鬼的话——大会现场的后台。明天就是表彰大会，赵峰和那些藏在暗处的人，会在台上接受荣誉，而林辰要在那里揭露一切。
突然，身下的金属板发出一声脆响，像是不堪重负。苏沐瑶赶紧停下动作，却发现钢板正在缓缓松动。她想往后退，可己经来不及了——钢板“哐当”一声掉了下去，她整个人失去支撑，顺着管道滑了出去。
“砰！”
苏沐瑶重重摔在地上，眼前发黑。等她勉强睁开眼，才发现自己掉进了一个堆放清洁工具的储藏室。窗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是武者协会的仪仗队正在排练。
储藏室的门虚掩着，透过门缝能看到外面灯火通明的走廊。苏沐瑶挣扎着爬起来，刚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却听到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赵队说了，明天大会开始前，必须找到苏沐瑶和那枚玉佩。自毁程序一旦启动，我们所有人都得完蛋。”
“可管道都搜遍了，连个影子都没有。会不会是老鬼骗了我们？”
“不可能，那老头宁死都不说，肯定是把人送走了。我猜她就在这附近，说不定己经混进了后台。”
脚步声渐渐远去，苏沐瑶靠在墙角，浑身都在发抖。原来他们己经知道自毁程序启动的事，赵峰一定急疯了。她突然想起玉佩背面的凹槽——父亲留的后手，或许不只是启动自毁程序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终端突然震动了一下。是林辰的加密信息，只有一行字：“明晚八点，后台控制室见。带玉佩。”
苏沐瑶的心猛地一跳。林辰没事！她刚想回复，却听到储藏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穿着清洁服的大妈探进头来，看到她时愣了一下。
“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大妈的声音很警惕。
苏沐瑶攥紧口袋里的终端，急中生智：“我是新来的实习生，迷路了……”
大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目光落在她沾满灰尘的衣服上，突然叹了口气：“跟我来吧，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她转身往外走，“我是老张的远房亲戚，他昨天托人带话，说有个丫头可能会来这里，让我多照看着点。”
苏沐瑶愣住了，看着大妈的背影，眼眶突然热了。原来林辰和老张早就布好了局，他们把能利用的一切都用上了，包括贫民窟里不起眼的关系网。
跟着大妈穿过走廊，苏沐瑶看到墙上挂着巨大的海报，上面是赵峰穿着礼服的照片，标题写着“星兽城的守护者”。她想起父亲音频里的叹息，想起那些死在巷弄里的人，突然握紧了拳头。
“到了。”大妈停在一扇门前，“这里是后台工作人员的休息室，你先在这里躲着，明天大会开始后，我再想办法带你去控制室。”她塞给苏沐瑶一套干净的工作服，“换上吧，别让人认出来。”
苏沐瑶接过衣服，轻声说：“谢谢。”
大妈笑了笑，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老张说，你们是在做正经事。当年我儿子就是死在兽潮里，要是早有人站出来，他或许还能活着。”她转身离开时，轻轻说了句，“小心点，赵峰的人己经开始查工作人员的名单了。”
休息室里空无一人，苏沐瑶换上工作服，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窗外的天色渐渐亮了，晨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掏出玉佩，放在手心反复。父亲、林辰、老张、老鬼……还有素不相识的大妈，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什么。而她手里握着的，不仅是自毁程序的密钥，更是所有人的赌注。
终端机屏幕亮了一下，显示距离自毁程序启动还有47小时。
苏沐瑶深吸一口气，将玉佩藏进工作服内侧的口袋里。她知道，等明天的钟声敲响，这里将变成审判场——要么是赵峰他们的末日，要么是她和所有反抗者的。
休息室的门被推开，有人探进头来：“新来的？去把三号化妆间打扫一下。”
苏沐瑶站起身，点了点头。她低着头走进走廊，混在忙碌的工作人员中，没有人知道这个穿着清洁服的女孩，手里握着星兽城的命运。
远处的礼堂里，己经传来调试音响的声音，嗡嗡的回响在走廊里扩散开，像倒计时的秒针在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