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心里有了底。
有路子，就比没路子强。
“钟叔，这事儿我不让你为难。双管猎枪的事，你先帮我办着，有个合法的身份总是好的。”
“至于那更好的……你帮我留意着点就行。钱不是问题，只要东西好，安全可靠，花多少钱都值。”
钟建国看着李凡那认真的眼神，知道这小子是铁了心了。
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行吧，我帮你问问。但你记住了，这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我明白。”
正事谈完，李凡刚准备起身回家，村口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汽车引擎的轰鸣声。
这声音，和钱大宝那拖拉机的“突突”声完全不同，也和他那辆二手卡车的噪音不一样，更沉稳，更具穿透力。
李凡和钟建国对视一眼，心里都“咯噔”一下。
又是吉普车！
昨天高建军才刚走，今天怎么又来车了？
两人快步走到村口的大路上，只见一辆同样是绿色的吉普车，正缓缓地朝着村子驶来。
但这辆车，和高建军那辆军牌的吉普又有些不同，车门上喷着几个白色的字——“县林业局”。
车在村口停下，车上下来三个人。
为首的是一个西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穿着一身干净的卡其布干部装，手里还拎着一个公文包，神情严肃，带着一股子机关干部的派头。
他身后跟着两个穿着制服的年轻人，看起来像是他的手下。
“请问，哪位是村长钟建国同志？”那戴眼镜的干部推了推眼镜，用一种公事公办的腔调问道。
“我就是。”钟建国迎了上去，“几位同志是？”
“我们是县林业局的。”
那干部从口袋里掏出工作证，在钟建国面前亮了一下，“我叫马东明，是林业局保护科的科长。我们接到群众举报，说你们茶岭村有人猎杀国家保护动物，所以特地过来调查一下。”
群众举报？
李凡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他打死老虎的事情才过去不到一天，县里就来人了，这举报也太快了点。
他下意识地想到了林家那几口人，除了他们，他想不出还有谁会这么迫不及待地想置他于死地。
钟建国的脸色也沉了下来：“马科长，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村是有人打了只野兽，但那是在紧急情况下……”
“有没有误会，不是你说了算的。”马东明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李凡身上，“你就是李凡吧？”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李凡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马东明似乎对李凡这种不卑不亢的态度有些不满，他冷哼一声，首接朝着李家院子的方向走去：“带我们去看看。我倒要瞧瞧，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动山大王！”
院门被推开。
当马东明和他的两个手下，看到屋檐下那张巨大而完整的虎皮，以及院子里还在处理的虎骨和虎肉时，脸色瞬间就变了。
“好啊！人证物证俱在！”马东明脸上一片冰冷，他指着那张虎皮，语气严厉地对李凡说道：“李凡！你可知罪？”
他身后的一个年轻干事，己经拿出了纸和笔，开始现场记录。
院子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林若诗刚从屋里出来，看到这阵仗，吓得小脸煞白，赶紧跑到李凡身边，抓住了他的胳膊。
“马科长，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钟建国急忙上前解释，“李凡打死这头老虎，是为了救人！隔壁邱家村的猎户邱雪峰可以作证！这是见义勇为，是紧急避险！”
“救人？”马东明推了推眼镜，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这种话，我听得多了。哪个偷猎的被抓住了，不说自己是为了救人？”
“再说了，就算是为了救人，那也是防卫过当！老虎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就算伤了人，也该由我们林业部门来处理，轮得到他一个普通村民，说杀就杀？”
他这番话，说得又刁钻又刻薄，首接把李凡定性成了“知法犯法”的偷猎者。
“来人！”马东明大手一挥，对他那两个手下命令道，“把这张虎皮，还有这些虎骨，全部作为证物，给我封存起来！还有你，李凡，跟我们回县里一趟，把事情的经过，仔仔细细地交代清楚！”
这话一出，院子里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这不光是要没收东西，还要抓人！
昨天，李凡还是全村敬仰的打虎英雄；今天，就要被当成犯人带走。这天翻地覆的变化，让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
冯招娣！肯定是她！
李凡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芒。但他脸上，却依旧平静。
“马科长是吧？”他终于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调查可以，跟我回县里也可以。不过，在走之前，我能不能打个电话？”
“打电话？”马东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以为这是你家？想给谁打电话？找人托关系吗？我告诉你，没用！这案子，我亲自督办，谁来说情都没用！”
“不找人说情。”李凡笑了笑，那笑容，却让马东明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悸。
“我只是想给县里新来的联合调查组组长，高建军高科长打个电话。”
“他昨天刚走，还跟我说，我们砖窑是县里扶持的重点企业，要是有什么困难，随时可以找他。”
“你说，我这算不算是……遇到困难了？”
李凡这番话，说得云淡风轻，却像一块巨石砸进平静的湖面，在李家小院里激起了千层浪。
高建军！
这个名字一出，马东明那张志得意满的脸，瞬间就僵住了。
他身后的两个年轻干事，正准备上前封存虎皮的手，也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面面相觑。
高建军是谁？那可是从市里下来的“钦差大臣”，是新成立的联合调查组组长，官不大，但权力大得吓人，专门整顿各路牛鬼蛇神。
马东明这种科级干部，在他面前，连提鞋都不配。
更重要的是，高建军铁面无私的名声，整个县里的干部圈子无人不知。
他要是真的点了头，说要扶持这个李凡，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