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看着王铁柱那副见了鬼似的表情，被他那句“追求太高了”给逗乐了，心里的那点小遗憾也烟消云散。
他没好气地拍了一下王铁柱的后脑勺：“追求不高，能顿顿吃上肉吗？”
说着，他将鱼篓里的鱼一股脑地倒在了草地上。
二十几条鱼堆成一小堆，大的小的，在草地上活蹦乱跳，鳞片在阴沉的天色下依旧闪着光，场面颇为壮观。
“铁柱，今天辛苦你了，这些鱼你拿一半回去。”李凡说着，就要动手分鱼。
“别别别！凡哥，使不得！”王铁柱吓得连连摆手，整个人往后退了一大步，看那堆鱼的眼神，像是看什么烫手的宝贝。
“这都是你凭真本事钓上来的，我就是旁边看了个热闹，哪能分你的鱼？”他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一条都不能要！”
这小子，还真是个实心眼。
李凡心里好笑，板起脸来：“让你拿着就拿着，哪那么多废话？咱俩是兄弟，以后我还有的是地方要你帮忙，你跟我算这么清楚？”
王铁柱被他训得一愣，挠了挠头，还是觉得不妥。
他盯着那堆鱼，纠结了半天，最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捡起两条最小的鲫鱼。
“凡哥，那……我就拿这两条，给我爹娘尝尝鲜。剩下的你快拿回去，婶子和叔肯定高兴坏了！”
见他这副犟脾气，李凡也知道再多说无益，便不再坚持。
“行吧。”
他帮着王铁柱用草绳把那两条鱼的鱼鳃穿起来，剩下的则一股脑儿重新装回鱼篓里。
两人收拾妥当，轰隆的雷声又在头顶滚过，豆大的雨点己经开始零星地砸了下来。
“快走！”李凡招呼一声，拎起沉甸甸的鱼篓，两人趁着暴雨来临前，大步流星地往村里赶。
回村的路上，田间地头里干活的村民们也都扛着锄头，牵着牛，急匆匆地往家跑。
风卷着尘土和草叶，吹得人睁不开眼。
“哎，那不是李家大小子吗？”
“是啊，他旁边的是王家那铁牛吧……快看他手上拎的啥！”
“我的天爷！是鱼！好大一篓子鱼！”
一个眼尖的婆娘惊呼起来，周围的人纷纷侧目，当看清李凡手里那几乎要满溢出来的鱼篓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羡慕、嫉妒、难以置信的议论声，顺着风断断续续地飘进李凡的耳朵。
“这水库的鱼啥时候这么好钓了？我男人昨天守了一下午，连个鱼毛都没见着！”
“你懂啥，李凡他爹当年可是咱们这十里八乡最好的猎户，他这是得了真传了！”
“可不是嘛，昨天才打了两头大野猪，今天又弄了这么多鱼，这李家是要转运了啊！”
李凡听着这些议论，面色如常，心里却是一阵舒坦。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李凡，己经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欺负的落魄户了。
正走着，迎面遇上了一行人，为首的正是村长钟建国，他也正带着几个村干部从地里视察回来。
“村长。”王铁柱老实巴交地喊了一声。
钟建国“嗯”了一声，目光却落在了李凡的鱼篓上，那双浑浊但精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
“李凡，你这……”
“钟叔，”李凡笑着停下脚步，不等钟建国问完，就主动从鱼篓里挑出两条最大最肥的草鱼，用草绳穿好，递了过去，“钟叔，刚钓的，拿回去给婶子加个菜。”
钟建国眉头一皱，摆了摆手：“胡闹！你家现在正需要补身子，拿回去给你爹和你媳妇吃，我不要。”
“钟叔，您就拿着吧。”李凡态度坚决，首接把鱼塞到钟建国手里，“我们家这多着呢，吃不完。再说了，上次借自行车的事，我还没好好谢您呢。您要是不收，就是看不起我李凡了。”
他这话说的软中带硬，既给了台阶，又表明了态度。
钟建国拎着那两条沉甸甸的鱼，看着李凡那坦然真诚的眼神，脸上的严肃终于绷不住了，化开一丝笑意。
“你这小子……”他点了点李凡，眉开眼笑地收下了鱼，“行，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快回家吧，这雨马上就要下大了！”
“好嘞！”
告别了村长，李凡心情愈发畅快，脚下的步子也快了几分。
李凡到家时，院门虚掩着。
他刚推开门，就看到林若诗正站在堂屋的屋檐下，踮着脚尖，焦急地朝着村口的方向张望。
风吹起她的衣角和发丝，那单薄的身影在愈发昏暗的天光下，显得有些伶仃。
“轰隆！”
又是一声炸雷，林若诗被吓得肩膀一缩，脸上的担忧更浓了。
“我回来了。”
李凡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
林若诗猛地回头，当看到李凡扛着猎枪，拎着鱼篓，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时，她那颗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了地，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你可算回来了！”她快步迎上来，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察觉的嗔怪，“马上就要下暴雨了，打雷闪电的，我还以为你进山了呢，多危险啊！”
李凡看着她为自己担心的模样，心里像是被什么温热的东西填满了，暖洋洋的。
他笑着问：“怎么，怕我被雷劈了？”
“你胡说什么呢！”林若诗被他气得瞪了一眼，眼圈却微微有些发红，“你不在家，我……我心里不踏实。”
简单的一句话，却比任何情话都更能戳中李凡的心。
他心头一热，脸上的笑容愈发温柔，他将手里的鱼篓扬了扬，献宝似的说：“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中午，咱们吃鱼！”
林若诗的目光落到鱼篓上，当看到里面挤得满满当当、还在扑腾的鱼时，那双漂亮的杏眼瞬间睁大了，写满了惊喜和不敢置信。
“天哪！这么多鱼！你……你从哪弄的？”
“大锅！大锅回来了！”
不等李凡回答，里屋传来一声清脆的欢呼，妹妹李楠像个小炮弹一样冲了出来。
当她看到那一篓子鱼时，眼睛亮得像两颗黑葡萄。
“鱼！好多鱼！”小丫头兴奋地扑过来，一把抱住李凡的大腿，仰着小脸，奶声奶气地喊道，“大锅，我要吃鱼！吃鱼！”
李凡笑着放下鱼篓和猎枪，弯腰将妹妹一把抱了起来，在她肉嘟嘟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好，咱们今天就吃鱼，让你吃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