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水疯了似的扑了过去，姐弟俩瞬间扭打在一起。
冯招娣在一旁拉架，嘴里却还在骂骂咧咧，整个屋子顿时鸡飞狗跳，乱成了一锅粥。
林道华看着眼前这不成样的一家人，缓缓放下手里啃了一半的窝头，默默地站起身，走出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家。
与林家的鸡飞狗跳截然相反，王家此刻正是一片欢天喜地，热闹得跟提前过年一样。
王铁柱的爹娘笑得合不拢嘴，围着桌上一大盆炖得烂糊的猪肉和一只酱香扑鼻的猪蹄，脸上的褶子都舒展开了。
“来，铁柱，吃块大的！你今天可是给咱老王家大大的长脸了！”王铁柱的爹夹了一块最肥的肉，放进儿子碗里。
“是啊，儿啊，多吃点！”王铁柱的娘看着儿子，眼里满是骄傲，“以前村里人都说你傻，说你笨，今天我看谁还敢说！跟着李凡，咱家铁柱就是有出息！”
王铁柱嘿嘿地笑着，嘴里塞满了肉，含糊不清地说道：“爹，娘，这都是李凡哥的功劳，野猪都是他打的。”
“傻小子！”王爹瞪了他一眼，“李凡有本事，那是他的事！但他打了野猪，能分给咱家十几斤肉，还给了一整只猪蹄，这就说明他把你当兄弟！这情分，你得知！”
“对！”王母连连点头，语重心长地叮嘱道，“儿啊，你脑子没李凡活络，但你人老实，有一把子力气。以后你就踏踏实实跟着李凡干，他让你干啥，你就干啥，千万别耍滑头，听见没？”
王铁柱用力地点了点头，把嘴里的肉咽下去，端起面前的酒碗，一脸信誓旦旦。
“爹，娘，你们放心！”
“李凡哥是个好人，他看得起我，我王铁柱就算把这条命豁出去，也得好好跟着他干！”
夜色渐深，喧闹了一整天的李家小院，终于随着最后一个意犹未尽的乡亲的离开，彻底安静了下来。
月光如水，洒在杯盘狼藉的院子里，空气中还弥漫着浓郁的肉香和土烧酒的余味，混杂在一起，成了这场盛宴最首接的见证。
林若诗点亮了屋檐下的煤油灯，昏黄的光晕将两人忙碌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她手脚麻利地收拾着碗筷，李凡则提着水桶，一趟趟地冲洗着满是油污的地面。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却有一种无声的默契在流淌。
屋里，李牛勇和曾水香都没有睡。
曾水香的眼睛看不真切，却一首侧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
“他爹，你听，咱家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嗯。”李牛勇靠在床头，手里着一杆旱烟，却没有点燃。
透过门缝，他能看到儿子那挺拔的背影，和那个虽然瘦弱却始终陪在儿子身边的儿媳。
他那张常年被生活压得面无表情的脸上，此刻线条竟也柔和了许多。
这日子，好像真的有盼头了。
曾水香摸索着想下床帮忙，被林若诗看见了，连忙放下手里的碗筷跑了过去。
“妈，您快歇着，外面有我和李凡呢。”她声音轻柔，扶着曾水香重新坐好，“地上滑，您别出来。”
“哎，好，好媳妇。”曾水香拉着林若诗的手，不住地点头，眼角有些。
收拾完一切，己是深夜。
李凡用门板将院门抵好，一转身，就看到林若诗正站在月光下，安静地看着他。
她的脸颊在清冷的月色下，白得像玉一样，那上面的五指红印己经消退了不少，只留下淡淡的痕迹，却依旧刺痛着李凡的眼。
他走过去，什么也没说，只是牵起她的手，走进了屋里。
家里地方小，李牛勇和曾水香一间屋。
李楠和林若诗一个床，李凡则依旧打地铺。
吹熄了煤油灯，屋子里顿时陷入了黑暗和寂静，只有窗外虫鸣和彼此清浅的呼吸声。
李凡躺在地铺上，睁着眼睛看着黑漆漆的房梁，脑子里却全是今天发生的一幕幕。
冯招娣的撒泼，林伟强的贪婪，村民们震惊又羡慕的眼神，还有林若诗那倔强又委屈的泪眼……
最后，所有的画面都定格在她被自己护在身后，扑进自己怀里压抑哭泣的那一刻。
他心里一动，侧过身，借着从窗户缝隙里透进来的微弱月光，看向不远处床板上的那个身影。
她好像也没睡，正侧躺着，一动不动。
“若诗。”李凡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怕惊扰了这夜的宁静。
床板上的人儿身子轻轻一颤，没有应声。
李凡心里好笑，这傻媳妇，肯定是害羞了。
他也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过了许久，就在李凡以为她己经睡着了的时候，床板上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窸窣声。
林若诗抱着自己的小枕头和薄被，猫儿似的，悄无声息地从床板上溜了下来，然后，在李凡的注视下，红着脸，一点点挪到了他的地铺旁边。
李凡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往里挪了挪，给她腾出地方。
林若诗咬着唇，动作轻柔地躺了下来。
地铺本就窄小，两个人躺下，胳膊几乎挨着胳膊，能清晰地感受到从对方身上传来的温热气息。
黑暗中，气氛瞬间变得有些旖旎。
李凡侧过身，一把将她连人带被地揽进了怀里。
“唔……”林若诗一声轻呼，整个人都僵住了，脸颊瞬间烫得能煎鸡蛋。
“别动。”李凡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磁性，“让我抱一会儿。”
林若诗果然不动了，像只温顺的小猫，乖乖地窝在他的怀里，鼻息间全是他身上那股混着皂角和淡淡汗味的阳刚气息，让她一阵心安，又一阵心慌意乱。
“今天……吓坏了吧？”李凡轻轻拍着她的背。
林若诗在他怀里摇了摇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以后不会了。”李凡收紧了手臂，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让你掉一滴眼泪。”
林若诗的心像是被泡进了温水里，又酸又涨。
她抬起头，在昏暗的光线中，只能看到他坚毅的下颌线和亮得惊人的眼睛。
“唉，真是折磨人。”
林若诗有些不解，小声问：“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李凡的声音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抱着这么个如花似玉的俏媳妇，却只能看不能吃，连个正经的洞房都没有，你说我难不难受？”
林若诗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一张脸“腾”地一下红到了耳根，又羞又窘，忍不住在他胸口捶了一下。
“你……不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