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大宝一边说，一边飞快地从兜里掏出一卷皱巴巴的毛票，数出十五块递了过去。
“兄弟，十五块够不够？要不哥再多给你点？”
“够了。”
就在这时，林若诗也从屋里出来了，手里紧紧攥着那个装着三十五块钱的布包。
李凡从她手里拿过钱，又把自己刚借来的十五块放进去，凑成了一沓，然后走到冯招娣面前。
“五十块，一分不少。”
冯招娣的眼睛瞬间亮了，也顾不上在地上的狼狈，手脚并用地爬起来，伸手就要去抢那沓钱。
李凡手腕一抬，将钱举高了几分，让她抓了个空。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钱，还有那块肉，你拿走。从今往后，我李家和你林家，一刀两断。我老婆林若诗，也跟你林家，再没半点关系。”
他的目光扫过围观的村民，最后像两把锥子，重新钉在冯招娣脸上。
“以后，你们要是再敢上门纠缠，再敢让她掉一滴眼泪，我李凡的脾气，可就不是今天这样了。”
赤裸裸的威胁，让冯招娣脸上的贪婪僵了一下。
但一想到张屠夫的逼债，她心一横，冷哼一声。
“哼，谁稀罕！拿来！”
话音刚落，一个尖利的声音突然从人群后方插了进来。
“我不同意！”
一个瘦得像竹竿，贼眉鼠眼的年轻人挤了进来，正是林家那个被惯坏的独子，林伟强。
他一脸鄙夷地看了一眼那块二十来斤的猪肉，又看了看李凡手里的钱。
“五十块钱，二十斤肉？打发叫花子呢？”
他贪婪的目光，死死盯住了王铁柱脚边那头小点的野猪，伸手指着它，狮子大开口：“要给，就把那头小的给我们！那头少说也有一百来斤！不然这事没完！”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刚刚还准备拿钱走人的冯招娣，一听儿子的话，眼里的贪婪之火再次熊熊燃起，立刻变了卦，一拍大腿。
“对！我儿子说得对！五十块钱，再加那头小野猪！少一样，你们都别想安生！”
母子俩这副丑恶的吃相，让周围的村民都看不下去了，一阵嗤之以鼻。
“我的天，这家人真是没脸没皮到家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村长钟建国的脸，己经黑得能滴出水来。
他刚要开口呵斥，李凡却动了。
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动的，前一刻他还站在冯招娣面前，下一瞬，人己经鬼魅般地出现在了林伟强跟前。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响彻了整个李家院外。
这一巴掌，比冯招娣打林若诗那一下，不知重了多少倍！
林伟强整个人被抽得陀螺似的转了半圈，一头栽倒在地，半边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高高肿起，嘴角渗出了血丝。
他彻底被打懵了。
全场瞬间死寂。
李凡站在他面前，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平静得可怕。
“我不想打你妈，不是我尊重她，是看在我老婆的面子上。”
他俯下身，凑到林伟强耳边，声音里满是淬了冰的轻蔑。
“但打你这么个小畜生，我可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再敢多说一个字，我今天就把你的腿打断！”
林伟强吓得浑身一哆嗦，眼里的嚣张瞬间被无边的恐惧取代，连哼都不敢哼一声。
“哎哟！打人啦！杀人啦！”
冯招娣这才反应过来，一屁股坐回地上，使出了她的看家本领，哭天抢地，“没天理了啊！李家打人了！要打死我们孤儿寡母啊……”
可这一次，她的撒泼打滚，却没起到半点作用。
“都给我住口！”
一声雷鸣般的暴喝，压过了冯招娣的哭嚎。
村长钟建国铁青着脸，大步走了过来，指着还在地上撒泼的冯招娣，气得手指都在发抖。
“冯招娣！你还要不要脸！”
他环视西周，洪亮的声音传遍全场。
“今天这事，我钟建国来做个公断！”
他先是赞许地看了李凡一眼，然后目光如刀，射向瘫在地上的林家三口。
“就按李凡刚才说的办！五十块钱，二十斤猪肉！李家己经仁至义尽！”
钟建国的话掷地有声，不容置喙。
“从今天起，你们林家和李家，恩怨两清，再无瓜葛！”
“若是你们林家再敢上门无理取闹，别说李凡不答应，我钟建国第一个饶不了你们！我们整个茶岭村，都容不下你们这种搅家精！”
这番话，等于是给这件事下了最后的判决书。
冯招娣的哭嚎声戛然而止。
她知道，再闹下去，自己一家就真的要在村里被所有人戳脊梁骨了。
她怨毒地瞪了李凡一眼，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一把抢过李凡手里的钱，又冲着还呆在地上的林伟强和林若水吼道：“还愣着干什么！拿上肉！滚！”
林伟强捂着高高肿起的脸，挣扎着爬起来。
他怨恨地看了一眼李凡，这才和林若水一起，扛起那块沉重的猪肉，跟着冯招娣，在全村人鄙夷的目光中，灰溜溜地逃走了。
闹剧散场，林家母子三人狼狈的身影消失在村道尽头，李家院门口却一时间陷入了某种奇异的安静。
村民们还聚着，脸上的表情五花八门，有解气的，有感慨的，也有对着地上那两头大野猪眼热的。
空气中，还残留着方才争吵的火药味，以及冯招娣撒泼留下的尴尬。
李凡缓缓松开攥紧的拳头，胸中那股几乎要焚毁一切的怒火，在林若诗担忧的目光中，渐渐平息下来。
他转过身，看着妻子脸颊上还未完全消退的红印，心疼得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他没有再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拉着她的手，走到了院子中央。
然后，他面向还未散去的乡亲们，朗声抱了抱拳。
“各位叔伯、婶子、兄弟姐妹们，”他的声音沉稳有力，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今天这事，让我李凡家的丑事，给大家看笑话了。”
他没有抱怨，没有诉苦，一句“看笑话了”，既是大度，也是担当，瞬间就让在场的村民们心里舒坦了不少。
“不过，”李凡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常言道，祸兮福所倚。今天我李凡虽然遇上了糟心事，但也撞了两件大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