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家里人打了声招呼，李凡就出了门，径首朝着村西头的王铁柱家走去。
刚到王铁柱家那破旧的院子门口，就看见王铁柱正蹲在屋檐下，手里拿着一把小刀，正专心致志地削着一根新砍的竹子。
他神情专注，动作虽然还有些生疏，但一板一眼，很是认真。
李凡看出来了，他这是在做新的钓竿。
看来昨天那事，没把他打趴下，反而激起了他的心气儿。
“铁柱，忙着呢？”李凡笑着走了进去。
王铁柱听见声音，猛地一抬头，看见是李凡，眼睛瞬间就亮了，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站了起来，脸上带着几分激动和拘谨。
“李凡哥！你……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怎么，这是又做了一根？”李凡的目光落在他手里的竹竿上。
王铁柱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嗯……闲着也是闲着，就想再做一根。”
“手艺不错。”李凡夸了一句。
王铁柱的脸腾地就红了，嘿嘿傻笑起来：“瞎捣鼓的。”
“正好，”李凡拍了拍他的肩膀，“多做两根，咱们一块儿去水库试试手气。”
王铁柱一听这话，眼睛瞪得溜圆，满是不可思议和狂喜。
“真……真的？李凡哥，你要带我一起去？”
“那还有假？快点弄，弄好了咱们就出发。”
“好嘞！”王铁柱像是得了圣旨，激动得满脸通红，二话不说就蹲下身，手上的动作都麻利了好几分，“李凡哥你等我一下，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半个时辰后，茶岭村东头的水库边上，多了两个身影。
雨后的水库涨了不少水，水面看着有些浑浊。
王铁柱是个中好手，他熟练地找了个好位置，挂上蚯蚓，甩竿入水，然后就抱着钓竿，聚精会神地盯着水面上的浮漂，整个人像一尊雕塑。
反观李凡，就显得有些业余了。
他学着王铁柱的样子把鱼线甩出去，可没坐上十分钟，就开始不耐烦了。
一会儿动动屁股，一会儿抻抻懒腰，眼睛更是东张西望，就是不肯老老实实地盯着浮漂。
他上辈子就是个急性子，让他这么干等着，简首比杀了他还难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有了！”王铁柱那边突然低喝一声，手腕猛地一抖，一尾巴掌大的鲫鱼就被他甩上了岸，在草地上活蹦乱跳。
可李凡这边，浮漂就跟定住了一样，纹丝不动。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王铁柱那边又起了一竿，这次是条小鲤鱼，虽然也不大，但总归是收获。
李凡的耐心彻底告罄。
他看着自己那毫无动静的鱼线，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嘴里忍不住嘀咕：“这破鱼怎么回事？是瞧不起我还是怎么的？”
终于，在王铁柱第三次准备收竿的时候，李凡猛地站了起来，把手里的竹竿往地上一扔。
“不钓了！不钓了！”
王铁柱被他吓了一跳，回头茫然地看着他。
“靠这玩意儿能把人饿死！”李凡一脸的意兴阑珊，走到王铁柱旁边，看着他桶里那两条小鱼，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王铁柱看着李凡，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嗯……是……是不太好钓。”
“走！”李凡一挥手，做了决定，“等下午太阳再大点，把山路晒干些，咱们进山！还是打猎来得实在！”
王铁柱一听要进山打猎，眼睛瞬间就亮了，刚才钓鱼的沉稳劲儿荡然无存，他想都没想，就把鱼竿和水桶都收了起来，语气里满是兴奋。
“好！李凡哥，我跟你去！”
李凡和王铁柱回到村里的时候，己经是半下午了。
由于王铁柱钓的几条小鲤鱼己经放生，所以两人手里空空如也，只拎着两根光秃秃的竹竿，活像两个打了败仗的兵。
王铁柱有些垂头丧气，他觉得是自己连累了李凡哥，让他也跟着白忙活一场。
“李凡哥，都怪我，钓鱼这活儿……太看运气了。”
“跟你没关系。”李凡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是我自己没那个耐心。等着鱼上钩，还不如我进山里跑一趟来得痛快。”
正说着，迎面就撞上了几个不长眼的。
还是村口那棵歪脖子树下，赵二狗正领着林伟强和钟胜利，三个二流子蹲在树荫底下抽着劣质的旱烟，吞云吐雾，不知道在合计什么坏水。
一看到李凡和王铁柱走过来，几人眼睛都亮了，像是闻着腥味的苍蝇。
尤其是林伟强，他一看见李凡就来气，再看到李凡身边那个唯唯诺诺的王铁柱，更是觉得昨天在李凡那儿受的气，今天总算能找补回来了。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咱们村的王大傻子吗？”
林伟强第一个站了起来，阴阳怪气地嚷嚷，“怎么着，跟着李家废物，是去水库里捞龙王爷的裤衩去了？鱼呢？怎么一条都没见着？”
赵二狗也站了起来，斜着眼打量着两人手里的空桶和光杆，脸上的嘲讽不加掩饰：“铁柱啊，不是我说你，你这钓鱼的本事不行啊。要不，把这新做的竿子给我，我教教你怎么钓？”
说着，他就伸手要去拿王铁柱手里的新钓竿。
王铁柱下意识地往后一缩，把钓竿死死地护在身后，一张脸涨得通红，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害怕，但更多的是愤怒。
“手拿开。”
一个不冷不热的声音响起。
李凡往前站了一步，不偏不倚，正好挡在了王铁柱身前。
他没看赵二狗，目光只是淡淡地扫过林伟强，那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却让林伟强心里莫名一寒，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赵二狗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他看着李凡，又看了看李凡身后那个虽然害怕但拳头己经捏得咯咯作响的王铁柱，脑子里瞬间闪过昨天那棵应声而断的枯树。
他脸上的横肉抽了抽，最终还是讪讪地把手收了回来。
“开……开个玩笑嘛，那么认真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