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这是要给阿鸢小姐找夫子了?”
战必归性子好,跟府里的人相处都极为融洽,还时常跟着麻丫去找周全宴讨零嘴儿。
周全宴一把年纪了,未婚无子,看到战必归也喜欢的紧,将她当做自家子侄,时常偷偷塞些小巧易携带的吃食给她。
听到明诛有意为战必归寻一位夫子,周全宴竟表现得比战必归本人还要兴奋。
“您放心,这件事交给我了,待我书信一封,必为您将周大儒请来。”
周全宴拍着胸脯保证,乐呵呵的将菜端上桌。
“您还认识周大儒?”麻丫吃了一惊,“您不是个厨子吗?”
“厨子怎么了,大儒不要吃饭的?”周全宴呵呵一乐。
麻丫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也姓周,所以......您以前是周大儒家的厨子?”
明诛与蔺无筝也双双看着周全宴,对他认识周大儒的事表示惊讶。
“但人家周大儒能听您的吗?”麻丫怀疑道。
周全宴嘿嘿一笑,胖乎乎的脸上透出憨厚与尴尬。
“其实有件事小的一直没说,小的姓周,与你们口中的周大儒正是本家,周大儒是我亲大伯。”
明诛张了张嘴,震惊之情不比麻丫少。
父王当年从宫中请来的厨子,竟是当世大儒的亲侄子?
父王这是什么运道?
“即是如此,从前怎从未听你提起?”
明诛纯属好奇。周全宴在她出生时便已在王府当差,竟无一人知晓他的这层身份。
嘴够严的啊!
“郡主有所不知,我与周家人格格不入,自小就只痴迷研究吃食,家父恨铁不成钢,送我进宫当御厨前便再三嘱咐,不得对外透露身份,以免给家中丢脸。”
周全宴的圆脸上笑出了褶子,对自己是大儒的侄儿并不在意。
“可就算这样,您怎么就甘心留在咱们誉王府当厨子呢?就不怕辱没了您大伯的名声?”麻丫仍是好奇。
“嗐!”周全宴摆手,浑不在意,“那些都是些虚名,我大伯不会在意的,再者他是他我是我,总不能因为周全大伯的名声,便困住我一辈子吧。”
“况且我都说了,我大伯真不在意这些。”
听这意思,周大儒倒像是个通透豁达之人。
若能请动这样的人做夫子,倒是比蔺首辅还要合适。
明诛真诚道谢:“那便劳烦周师傅了,不管能不能将周大儒请来,我定让人给你从各处寻找稀罕的食材。”
“当真?”周全宴大喜过望,对着明诛一揖,“那小的就先谢过郡主了。”
他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搓手。
“听说西域有一种奇异果实,未成熟时采下晒干呈黑色,若成熟后只取其种子,则为白色,前者辛辣中带木质香气,后者味道柔和但后劲十足,两者皆可调味。”
“若是郡主方便,小的还请郡主帮忙寻找这种果实。”
自打进王府以来,周全宴从未开口求过王府任何事。
昔日余管事掌管正华院时他受尽白眼,也未曾向誉王诉过一句苦。
如今竟为了一种没见过的调味,主动抵了他帮忙请周大儒的这份大人情。
明诛不禁失笑,周全宴这痴迷厨艺的名声,果真不是白来的。
“好,我稍后便让天枢下令,帮你留意寻访。”
不必麻烦了。”
蔺无筝忽然开口,“你说的那样东西,我那里便有。”他顿了顿,问道:“那物是否名叫‘胡椒’,亦可入药?”
周大厨也只是从同行口中听说过这东西的滋味,具体叫什么、能否入药,他却是不知。
“你那有?”明诛顿了顿,对蔺无筝道:“若是如此,可否卖与我,价格你定。”
周全宴的人情太大,他的请求微不足道,明诛真心想替他办成。
蔺无筝无奈轻叹,“我既然说出口,自然是要给的,谈银钱,可就伤感情了。”
明诛缄默片刻。
是了,他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谈钱确实太生分。
“那就多谢阿筝了。”她语气中带上了几分真诚的感激。
蔺无筝满意了。
转头对一旁眼巴巴望着他,活像个讨糖孩子的周全宴道:“我身边的百草精通医术,常从胡商手里收购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其中一样听起来与你所说颇为相似。回头我让他分你一些便是。”
他略一沉吟,又道:“若并非你所要之物,下次再见那胡商时,我让百草替你仔细问问。”
周全宴眼中异彩连连,若不是身子太重,估计能高兴的窜上房梁跟杜肖郸抢地方。
“多谢郡主!多谢......姑爷!”周全宴直接管蔺无筝喊上了姑爷,“那我现在就给家中去信,你们放心,我必定把我大伯骗……呃,请来!”
明诛嘴角抽搐,“若周大儒实在不愿,也不必勉强。年纪大了,不愿背井离乡也是常情......”
她话没说完,一抬头,周全宴已经跑没影了。
明诛哭笑不得,转头对战必归打趣道:“看来你的夫子有着落了,还是名满京城的大儒,开不开心?”
战必归:“......”悲喜交加。
......
出了誉王府大门,蔺无筝刚进上司府大门,就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杜肖郸挡住了去路。
“为什么!”
杜肖郸一脸控诉,抱胸而立,似乎在等他一个解释。
蔺无筝尴尬的清了清喉咙,“郡主的表妹便是我的表妹,让你去保护她,是因为除你之外,我信不过旁人。”
杜肖郸哼了一声,侧过身,显然不买账。
自打蔺无筝受伤昏迷醒来后,杜肖郸便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他,生生把自己活成了他的暗卫。
其他几位兄弟对此也是默许的。
蔺无筝心里明白,他们是怕他再出意外。
“好了,郡主不是没同意吗?”蔺无筝拍拍他的肩膀,“肖郸,我将你、大脚、老六、百草都视为亲兄弟,你该有自己的人生,不该终日只围着我转。”
兄弟的心意他万分感动,但正因如此,他才更希望他们每一个人都能去追寻自己所愿。
而非因他而蹉跎岁月。
杜肖郸甩开他搭在肩上的手,语气仍带着赌气的意味:“我愿意,你别管。”
话虽如此,他紧绷的神情却悄然缓和下来。
身影一闪,又不知隐匿到了哪个角落。
......
瑶光在王府住了几日,终还是沉不住气了,“明诛姐姐,我们何时才能去救出我堂兄?”
“快了。”明诛安抚道
她早已派人暗中保护相里泠崖的安全,如今只待一个最合适的时机。
“但你若实在不放心,我们今日便可去庄子上救人。”
只是那样的话,便有些可惜了,不能再借相里泠崖之事,给刘青青更沉重的一击。
但那毕竟是瑶光的堂兄,若他本人不愿配合,放弃这次机会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