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很简单。”
“一会儿,你们所有人,听我口令。”
“以班为单位,朝着不同方向,给老子用最快的速度冲出去。”
“记住,不要跑首线,怎么乱怎么来,蛇皮走位都给老子用上!”
“你们的任务,就是吸引他们的火力,让他们开枪。”
“只要他们一开枪,我就能锁定他们的精确位置。”
“然后呢?”一个排长忍不住问。
谭建林的嘴角,勾起一抹疯狂的弧度。
“然后,我去把他们挨个儿拧下脑袋。”
此话一出。
无线电里,郑安和那边沉默了。
身边的士兵们,也全都愣住了。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谭建林。
“连……连长……你……你一个人去?”
“开什么国际玩笑!”
郑安和的咆哮声再次从耳机里炸开。
“谭建林!你他妈的当自己是兰博还是终结者?对方是特种兵!是顶尖的狙击手!”
“你一个人冲上去,跟送人头有什么区别?”
“这是最快,也是唯一的办法。”谭建林的态度依旧坚决。
“老郑,相信我。”
“相信你个屁!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换个办法!必须换个办法!”
郑安和几乎是在吼了。
“没有时间了。”
谭建林关掉了和郑安和的单线通讯,切换回了连队频道。
他的目光扫过自己的兵。
“都听明白了?”
没人回答。
所有人都被他这个疯狂的计划震慑住了。
“没听明白吗?”谭建林提高了音量。
“……明白了!”
回答的声音,稀稀拉拉,带着犹豫。
谭建林笑了。
“怕死?”
“怕!”一个士兵老老实实地回答。
“怕就对了。”谭建林点头,“怕死的,才能活下来。”
“但是,今天,我们三连,没有孬种!”
“有没有信心!”
“有!”
这一次,声音齐整了许多,也洪亮了许多。
“好!”
谭建林猛地一挥手。
“行动!”
一声令下。
诡异的一幕,在这片漆黑的草原上发生了。
几十个黑影,突然从坦克后面蹿了出来。
他们没有组成任何战斗队形,也没有交替掩护前进。
就是……狂奔。
毫无征兆的,毫无章法的,朝着西面八方狂奔。
有的S形跑路,有的Z形走位,有的甚至跑两步一个急停,再换个方向继续冲。
那场面,像是一群被捅了窝的野马,在草原上尽情撒欢。
……
小山包上。
伪装网下,陈浩正通过高倍狙击镜,冷冷地观察着山下的动静。
他身边的观察手,也是雷霆特种部队的精英队员,此刻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队……队长……这……蓝军这帮哥们儿是受什么刺激了?”
观察手揉了揉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集体磕高了?这跑得……也太抽象了吧?”
他当了这么多年特种兵,参加过无数次演习和实战,就没见过这么离谱的战术。
这哪里是步兵冲击,这分明是群魔乱舞。
狙击镜的十字准星,在他眼前那些疯狂扭动的身影上晃来晃去,根本无法锁定。
别说开枪了,他连预判对方下一步会往哪儿跑都做不到。
“妈的,有种开枪啊!怎么不开枪了?”
“队长,打哪个?你给个话啊!”
另一个方向的狙击手,也通过无线电发来了焦躁的询问。
他的瞄准镜里,同样是一片混乱。
陈浩没有说话。
他的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坦克兵,最宝贵的就是那身铁壳子。
指挥官除非是脑子被门夹了,才会命令士兵放弃最大的优势,下车当活靶子。
而且,还是用这种自杀式的,毫无战术价值的方式冲锋。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们在干什么?
吸引火力?
用人命来吸引火力?
一个念头,在陈浩的脑海里闪过。
他猛地反应过来。
他们在逼自己开枪!
他们在用这种方式,逼迫自己暴露精确的射击位置!
该死!
我们被发现了!
“所有人注意!”
陈浩的声音,通过无线电,冷静地传达给每一个队员。
“收枪,立刻转移阵地!”
“蓝方己经识破了我们的位置,他们在引诱我们开火!”
“重复,立刻转移,不要开火!”
命令下达,伪装网下的几名特种兵没有丝毫犹豫。
立刻收起了狙击步枪,动作迅速而无声地开始撤离。
……
另一边。
谭建林像一条壁虎,紧紧地贴着地面,利用草丛的掩护,飞快地朝着小山包的方向匍匐前进。
他的动作极快,却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耳麦里,郑安和焦急的声音再次传来。
“老谭!老谭!情况怎么样了?”
“对面没开枪!一枪都没开!”
“是不是那帮老六看你们这阵仗,给吓跑了?”
郑安和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谭建林停下动作,侧耳倾听着风中的动静。
跑了?
他心里冷笑。
不可能。
这帮特种兵,傲得很。
煮熟的鸭子,他们不可能就这么让它飞了。
他们不开枪,不是因为怕了。
而是在用沉默,来拖延他们的行动。
他们在赌。
赌自己会因为他们不开枪,而判断他们己经撤离,从而放松警惕,或者干脆下令停止这次冒险的突袭。
好一招心理战。
“老郑,别高兴得太早。”
谭建林对着喉麦,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鱼,没走。”
“他们只是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等着我们自己送上门。”
说完,他不再理会郑安和的追问,深吸一口气,继续像一条沉默的毒蛇。
朝着那片黑暗中的小山包,无声地滑行而去。
谭建林像一条蛰伏的蛇,在草丛中无声滑行。
夜色是最好的伪装。
风是唯一的伴奏。
他离那个小山包越来越近,近到己经能闻到泥土和青草混合的特殊气味。
突然,他停了下来。
不是因为发现了敌人,而是因为他脚下的触感不对。
他小心翼翼地拨开面前的草,借着微弱的星光,看到了地上的痕迹。
这里的草,不是被简单踩踏过。
而是一种长时间被重物挤压后,己经失去生命力,变得枯黄、扁平的模样。
甚至在一些地方,还能看到被屁股坐出来的,圆润的凹陷。
谭建林伸出手指,轻轻捻了捻那些枯草。
干的。
脆的。
这说明,留下痕迹的人,在这里待了不是一天两天。
他妈的。
这帮红方的老六,为了打个伏击,还真下血本啊。
在这荒郊野外喂了至少三天的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