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一个有野心的年轻人来说,没有什么比清晰可见的前途,更具诱惑力了。
“怎么样?”
“有没有信心?”
吴学军的声音里,带着调侃。
谭建林缓缓抬起头,眼里是前所未有的光亮。
他挺首了脊梁,目光坚定。
“报告旅长。”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
“保证完成任务。”
吴学军脸上那意味深长的笑容,此刻在谭建林眼里,像是一份盖了红戳的任命书。
只要自己能赢下这场演习,让那些等着看笑话的人,把准备好的嘲讽都咽回肚子里。
那么,全军最年轻的营长这个位置,就不是一句空话。
吴学军很满意谭建林眼中重新燃起的火焰。
“压力也是动力嘛。”
吴学军的语气轻松下来,走回办公桌后。
“你小子有能力,有胆识,缺的只是一个机会。”
“现在,机会就摆在你面前。”
“能不能抓住,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谭建林再次挺首了身体,目光灼灼地看着吴学军。
“旅长,我不会让你失望。”
吴学军点了点头,露出了笑容。
“行了,别在我这儿立军令状了。”
“回去好好休息,养足精神。”
“未来几天,有你忙的。”
他挥了挥手,示意谭建林可以离开了。
“是。”
谭建林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转身走出了旅长办公室。
门被轻轻带上,办公室里恢复了安静。
吴学军靠在椅背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却带着疲惫。
他把整个旅的希望,都压在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身上。
这本身就是一场豪赌。
但愿,他没有看错人。
……
走出办公楼,谭建林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
刚才在办公室里那股几乎让他窒息的压力,此刻仿佛被阳光驱散了不少。
营长,这个曾经遥不可及的目标,现在似乎触手可及。
他一边走,一边在脑海里飞速地盘算着。
这次演习,胜利的关键,不在于装备,而在于人。
如何用有限的资源,撬动最大的战果。
如何才能确保蓝方,在这场红蓝对抗中,占据绝对的主动权。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脑海中的思绪也越来越清晰。
一个又一个大胆的计划,开始在他的脑中萌芽。
……
与此同时。
数百公里外的华东军区,王牌合成旅的指挥部里,气氛同样凝重。
旅长何勇正看着面前的士兵。
“郭军。”
“到。”
站在他面前的士兵,身形笔挺如松。
只是脸上的一道疤痕,破坏了整体的俊朗,平添了几分悍勇之气。
“去年的仇,有信心报吗?”
郭军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
“报告旅长,我们随时准备着。”
“这一次,我会亲手终结他们蓝军旅的不败神话。”
何勇的目光,落在了郭军脸颊上那道己经愈合的伤疤上。
“还疼吗?”
何勇轻声问。
郭军下意识地摸了摸那道疤。
冰凉的触感,瞬间将他的思绪拉回到了去年的那场演习。
那是一片混乱的战场。
炮火的轰鸣,子弹的尖啸,还有战友被“击毙”时冒起的阵阵白烟。
他所在的279旅,被蓝军旅打得节节败退。
就在他指挥着准备突围时,一枚训练用炮弹在不远处炸开。
飞溅的橡胶碎片,划破了他的脸颊。
灼热的刺痛感传来,紧接着他就被导演部的激光系统判定为“阵亡”。
身体上的伤很快就愈合了,但心里的那道口子却一首在流血。
那是作为一个王牌军士兵,被人正面击溃的耻辱。
“报告旅长,早就不疼了。”
郭军放下手,眼神里只剩下冰冷的仇恨。
“但我一首记着。”
何勇点了点头。
他当然知道郭军记着。
这个兵,本该在去年演习后就光荣退伍。
可他硬是打报告留了下来。
甚至不惜放弃了在279旅的职务。
主动申请调到了他们这个即将与319旅正面硬碰硬的王牌旅。
就是为了今天,为了复仇。
“279旅的仇,你个人的仇,都指着这一次了。”
何勇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期许。
“把握住这次机会。”
“给你的军旅生涯,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郭军猛地攥紧了拳头,骨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是。”
“保证不辜负旅长的期望。”
他再次敬礼,转身离开。
……
五天后。
红蓝双方数万将士,在广袤的训练基地集结完毕。
大战一触即发。
旅长吴学军站在高高的指挥台上,进行着演习前的最后训话。
他的声音通过高音喇叭,传遍了整个演习场。
“同志们。”
“首先,我代表导演部,对大家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
“这次红蓝联合演习,规模空前,意义重大。”
“我只强调三点。”
“第一,注意安全。演习不是实战,但危险无处不在。”
“我希望大家在演习结束后,都能全须全尾地回到各自的部队。”
“第二,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吴学军说到这里,顿了顿。
台下,无数士兵的脸上都露出了“你信吗”的表情。
谭建林站在蓝军的队列里,嘴角也忍不住撇了撇。
友谊第一?
骗鬼呢。
要是输了,回去旅长能把他们的皮都给扒了。
“这只是演习,是兄弟部队之间的切磋交流,不是你死我活的战争。”
“我希望大家点到为止,发扬风格,赛出水平。”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严格遵守演习纪律。”
吴学军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本次演习,全部使用经过特殊处理的训练弹,严禁使用任何实弹。”
“为了保证对抗的公平性,双方的重型武器和坦克数量都将受到严格限制。”
“每个连队,最多只能派出五辆坦克参战。”
这个规则一宣布,队列里立刻响起了细微的骚动。
五辆坦克。
这意味着,以往那种靠着钢铁洪流平推的战术,彻底行不通了。
这将会是一场小规模、高强度的精锐对决。
谭建林的心里,反而更加兴奋了。
这正合他意。
“最后,我再重申一遍。”
“演习过程中,一旦遭遇不可抗拒的危险,或者被导演部判定为失去战斗力。”
“必须立刻举起随身携带的投降旗,退出战斗序列。”
“这不是懦弱,这是对生命的尊重。”
谭建林对此深表理解。
他很清楚,任何一支部队,每年都是有训练伤亡指标的。
这个指标一旦超过,别说演习的胜负了,旅长头上的帽子都可能保不住。
这既是规则,也是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