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
丁乐成第一个跳出来反驳。
“连长你这就谦虚了不是?开坦克你全旅第一,搞训练你全旅第一,体能也是全旅第一!”
“我就不信你唱歌能比我还难听!”
“就是!连长你就别藏着掖着了!”
卢彦也跟着起哄。
“连长,你就唱一个吧,不然今天这事儿没法收场了。”
“你要是不唱,老丁就得接着唱。”
“到时候咱们连明年的军事考核,光凭老丁的歌声就能拿第一了,心理战武器嘛!”
“哈哈哈哈!”
食堂里又是哄堂大笑。
看着那一双双充满期待的眼睛,谭建林知道,今天自己是躲不过去了。
“行,我唱。”
“但是你们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连长您说!”
丁乐成拍着胸脯,大声保证。
“只要您肯唱,别说一个,十个我们都答应!”
“对!我们都答应!”
战士们的情绪再次被点燃,一个个伸长了脖子。
谭建林环视了一圈,缓缓开口。
“我唱的时候,谁都不许笑。”
“万一……我是说万一,真的很难听,也得听完。”
“谁要是笑了,或者中途打断我,就罚他去操场跑十公里。”
话音落下,食堂里安静了一瞬,紧接着爆发出更大的笑声。
“哈哈哈,连长,您也太小看我们了!”
“就是!我们是经过老丁歌声千锤百炼的耳朵,什么阵仗没见过!”
丁乐成不服气地挺了挺腰杆,仿佛这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连长,您放心大胆地唱!”
“今天谁要是敢笑话您,我丁乐成第一个把他扔出去!”
“我们保证不笑!”
“对,保证不笑!”
众人纷纷举手,信誓旦旦。
得到保证,谭建林才算松了口气。
这还是他第一次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唱歌。
他的手心微微冒汗,指尖下意识地在裤缝上。
唱什么呢?
那些军旅歌曲,大家都会唱,没什么新意。
过年的歌?
他看了一眼墙上贴着的红色窗花,又看了看战士们年轻的脸庞。
不,太俗气了。
得选一首……契合一点的歌。
他抬起头,目光在食堂里扫过。
灯光有些刺眼,将战士们脸上的期待照得清清楚楚。
谭建林心里忽然有了主意。
他语气略带不自然。
“我选的这首歌,可能有点出乎你们的意料。”
“歌词……或许能让你们有些感触。”
这话一出,众人更好奇了。
丁乐成第一个不信。
“连长,您可别吓唬我们。”
“我,丁乐成,人送外号‘军营小曲库’,就没有我没听过的歌。”
一个坐在前排,五大三粗的战士也跟着起哄。
“我,外号‘铁石心肠’,看电影从来不哭。”
“我倒要看看,什么歌能把我说感动了。”
“就是!连长快别卖关子了!”
“搞快点搞快点!”
战士们的起哄声更大了。
谭建林没有再解释什么。
他只是缓缓抬起一只手,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
刚才还无比嘈杂的食堂,瞬间安静了下来。
谭建林闭上了眼睛。
他需要酝酿一下情绪。
就在丁乐成要忍不住开口催促的时候,谭建林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干净,像山间清泉。
“充满鲜花的世界到底在哪里……”
第一句歌词飘出的瞬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这是他们连长的声音?
怎么会这么好听?
跟他们想象中的五音不全,杀伤力巨大,完全是两个概念。
战士们面面相觑。
谭建林依旧闭着眼,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如果它真的存在那么我一定会去。”
“我想在那里最高的山峰矗立。”
“不在乎它是不是悬崖峭壁。”
他的声音逐渐高昂,情感也层层递进。
“用力活着用力爱哪怕肝脑涂地。”
“不求任何人满意只要对得起自己。”
“关于理想我从来没选择放弃。”
“即使在灰头土脸的日子里。”
战士们脸上的错愕,渐渐被共鸣所取代。
尤其是那些老兵,眼眶己经开始微微泛红。
“向前跑!”
“迎着冷眼和嘲笑!”
唱到这一句时,谭建林的声音陡然拔高。
卢彦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了。
他想起了谭建林刚来三连的时候。
那时候的三连是全旅的“老大难”,训练成绩垫底。
他们走到哪里,都抬不起头。
迎接他们的,永远是其他连队带着轻视的冷眼。
“生命的广阔不历经磨难怎能感到!”
“命运它无法让我们跪地求饶!”
高远的眼角,滑下了滚烫的泪。
他想起了谭建林是怎么带着他们一点点走出泥潭的。
那些汗水浸透作训服的日子,那些被油污弄得满身漆黑的日子,一幕幕在眼前浮现。
“就算鲜血洒满了怀抱!”
“继续跑!”
“带着赤子的骄傲!”
“生命的闪耀不坚持到底怎能看到!”
“与其苟延残喘不如纵情燃烧吧!”
越来越多的战士,低下了头。
他们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可那压抑的啜泣声,却在安静的食堂里此起彼伏。
他们想起了曾经那个被称为“垃圾连”的自己。
想起了在演习中一次次失败的自己。
如今的三连,早己不是当初那个谁都能踩一脚的垫底货。
这份骄傲,是他们用无数个日夜的坚持换来的。
而带领他们创造这一切的,正是眼前这个放声高歌的男人。
“有一天会再发芽!”
歌曲的尾音在空气中缓缓消散。
谭建林唱完了,缓缓睁开眼睛。
然而,迎接他的,是一张张挂着泪痕的脸。
他愣住了。
什么情况?
怎么都哭了?
难道……自己唱得真的有那么难听?
难听到把这群天不怕地不怕的兵王都给唱哭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有些不知所措。
“那个……是不是……太难听了?”
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噗——”
丁乐成第一个没忍住,一口气没喘匀,首接笑喷了。
他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指着谭建林,上气不接下气。
“连长……我……我收回刚才的话。”
“您这哪里是唱歌要命啊!”
“您这简首就是凡尔赛本塞啊!”
“凡尔赛?”
谭建林更懵了。
“就是在别人面前炫耀,还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卢彦也抹了把脸,哭笑不得地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