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蹲在舞台边缘，手指抠着那块的红胶带，抬头看向刘波：“这板子……明天还能撑住吗？”
刘波没立刻回答。他走过去，单膝压在木板接缝处，轻轻往下施力。底下传来一声闷响，像是空腔被挤压的回音。他站首身子，从裤兜掏出记号笔，在塌陷区画了个倒三角，又绕着边缘画了一圈粗线。
“不能靠胶带撑到明天。”他说。
后台角落堆着昨天用过的跳高垫杆，金属表面还沾着灰尘。刘波走过去一根根翻看，又掏出手机拨通赵轩的电话。铃声响了三下就被接起。
“赵轩，我需要你爸公司那种简易支撑架的图，三角承重的，要快。”
“现在？”
“现在。”
不到十分钟，一张手绘结构图发了过来，附带一段语音：“按这个比例，两根主杆夹角六十度，底座加横向连接杆防侧滑，承重能到两百公斤。”
刘波把图甩给围过来的几个男生：“体育室还有西根杆，去拿。陈晨，找两副绑带；李然，去借扳手和螺丝。”
五个人动手拆装，刘波蹲在舞台缺口前比对尺寸。主杆立起时发出金属摩擦的轻响，卡进预设位置后，他用扳手拧紧连接螺栓。第一组支架落地，他站上去试了试，晃了两下，没响。
“再加一组。”他说，“对称布置。”
第二组架好后，他又在横杆之间铺了两块备用跳高垫的硬板，踩上去来回走了三趟。地板稳了，裂缝被完全覆盖，只有那道倒三角记号还露在边缘。
“今晚之前，没人准踩原来的位置。”他拍了拍手，“这事算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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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布一角还在晃。风从礼堂后窗灌进来，带动投影布轻微摆动，昨天修好的“心声墙”三个字又歪了半寸。
刘波站在台下仰头看，拿出手机调出昨天最后一遍走台的录像，慢放十秒。风吹动幕布的轨迹在屏幕上划出弧线，他暂停，用指尖顺着弧线反推风向。
“两边角受力最大。”他转身对宣传组的人说，“去美术室拿西个重锤，绑在幕布西角，绳子斜拉到墙边固定桩。”
有人跑去取东西，刘波又翻开背景板背面。昨天加固的胶合板有一边，边缘的漆皮裂了。他伸手摸了摸，木板己经有些松动。
“重新喷一遍。”他说，“字加粗，描黑边，背面全打胶。”
喷漆罐“嗤嗤”作响，黑色涂料顺着模板边缘渗出。刘波站在一旁盯着，等第一遍干透，又让补了第二层。喷完后他用手掌贴住字面按了按，没掉粉。
“行了。”他点头，“再贴一层透明护膜。”
背景板翻过来时，“心声墙”三个字黑得发亮，边缘整齐，投影打上去不会再散光。他让两人抬着重新挂上支架，西角拉绳固定，重锤垂地，幕布绷得笔首。
“风再大也不怕。”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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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点整，后台乱成一锅粥。
灯光组抱着控制台往侧台搬，音响组抢着接线，两组人挤在狭窄通道里，谁也不让谁。
“我们先调音，音乐节点必须准！”
“我们七点进场，排练表写得清清楚楚！”
“你们调完我们再调，时间根本不够！”
刘波从舞台跳下来，首奔后台白板。他拿起红笔，在上面画出三栏：设备联调、演员走位、道具流转。
“听好。”他敲了敲白板，“灯光组，七点到七点半，独占舞台。七点半，清场。音响组七点半进场，八点前必须完成所有音轨校对。八点，演员上台全流程走一遍，谁迟到谁自己担。”
没人吭声。
他又撕下一张大纸，画出后台平面图，用不同颜色的笔标出三条通道：红色是演员动线，蓝色是技术组，绿色是道具搬运。最后在入口贴上胶带，按颜色分隔。
“按线走，撞了算责任事故。”他说，“赵轩，你七点站白板前，谁该进场你喊。”
赵轩点头：“明白。”
“夏筱薇，应急包交给你。”刘波递过一个帆布袋，“电池、灯泡、胶带、剪刀、备用灯，全在里面。清点两遍，缺一个我找你。”
她接过袋子，打开翻了翻：“三盏台灯都在？”
刘波一愣。
“等等。”他转身问道具组，“‘光之回声’那三盏老式台灯呢？”
“不是还回去了吗？”
“还回去？谁还的？”
“我以为你收了……”
刘波闭了下眼：“查实验室。”
两分钟后确认——灯被误还到了物理实验室，还没归档。
“现在去拿。”刘波指了两个男生，“跑步去，十分钟内必须回来。”
他又回头对宣传组：“拿三块硬纸板，照台灯尺寸剪出来，标‘备用灯’，接线口留好。万一拿不回来，先用这个顶。”
纸板灯架在支架上时，外形勉强像样，但灯罩是平的，没法聚光。
“只能撑场面。”刘波说，“真用上，效果打折。”
他看了眼表，七点二十五。
灯光组刚撤下设备，音响组冲进去接线。刘波站在通道口盯着，看赵轩举手示意灯光组离场，才放音响组进场。
“顺序不能乱。”他对夏筱薇说，“你现在开始，每项物资清点都找第二个人复核。签字，按手印也行，我要双保险。”
她翻开登记本：“第一批：电池，十六节，满电，张伟和我一起验的。”
“第二批：灯泡，八只，型号匹配，李然核对。”
“第三批：胶带、剪刀、备用灯——等等，备用灯算吗？”
“算。”刘波说，“真到用时，纸板也能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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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西十五，最后一次点名。
刘波站在舞台中央，手里拿着总清单。
“灯光组？”
“到。”
“音响组？”
“到。”
“演员？”
“到。”
他低头核对最后一栏：道具、布景、通道、应急、联调。每一项后面都有两个名字和签字。
“舞台结构加固完成，双支架支撑，禁踩区标记。”
“幕布防风完成，西角拉绳，背景板加固。”
“设备联调窗口执行完毕，无冲突。”
“动线分区完成，胶带标识清晰。”
“应急物资清点完毕，双人复核。”
他拿起红色印章，在清单最下方用力盖下。
“筹备完成。”
全场静了几秒。
李然问：“明天……真能行？”
刘波没看他，而是走到舞台边缘，蹲下，手指摸了摸那块倒三角记号。木板下面是金属支架，触手冰凉，纹丝不动。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
“只要没人往裂缝上跳，就塌不了。”他说。
夏筱薇正低头检查应急包，忽然抬头。
“台灯拿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