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岭的晨雾裹着土腥味，叶尘蹲在崖壁的灌木丛里，青锋剑的剑柄被掌心的汗浸得发潮。三天来，他像块石头般嵌在这处隐蔽的角落，将凝元境8层妖熊的习性刻进骨子里——每日辰时准点到溪边饮水，左肩那道被猎灵人砍出的旧伤，会让它俯身时动作迟滞半息，而那层土黄色的灵气罩，在晨曦斜照时会泛起极淡的光晕，暴露出罩下流转的土系灵气。
“咕哝——”
沉重的脚步声从密林深处传来，震得崖壁的碎石簌簌下坠。叶尘屏住呼吸，透过枝叶缝隙望去，那头妖熊果然如兽皮图所绘：丈高的身躯像座移动的小山，黑褐色的皮毛上凝结着晨露。最醒目的是它左肩那道月牙形的旧伤，疤痕处的毛发比别处短了寸许，土黄色灵气罩在那里薄得几乎看不见。
妖熊走到溪边，前掌刚要踏入水中，叶尘动了。
聚灵境5层的灵气在经脉里骤然奔涌，他像只蓄势己久的猎豹，借着灌木的弹力扑出。青锋剑在半空划出银蓝色的弧线，星芒顺着剑刃蔓延三寸，精准地刺向妖熊左肩的旧伤——那里是星玄子标注的死穴。
“吼！”
妖熊的反应比预想中更快，剧痛让它猛地抬掌拍来。蒲扇大的熊掌带着腥风，掌缘甚至能看到土系灵气凝结的石屑，这一拍若打实了，叶尘的骨头能碎成渣。
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拧身，将聚灵境5层的身法催动到极致。身体像片被狂风卷动的落叶，贴着熊掌的边缘险险避开，衣袍却被掌风扫中，“嗤”地裂开道口子，带起的碎石擦着脸颊飞过，火辣辣地疼。
“就是现在！”
叶尘借着闪避的惯性，手腕翻转，青锋剑的星芒突然转向，狠狠扎向妖熊毫无防备的腹部。那里虽有土黄色灵气罩护体，但星玄子说过，妖熊俯身时腹部灵气会流向西肢，正是防御最薄弱的瞬间。
“噗嗤！”
星芒撞上灵气罩的刹那，叶尘将混沌星辰灵根的吞噬力全力催动。银蓝色的光刃上泛起丝丝黑气——那是同化了洛璃月暗元力的星力，竟像烙铁烫雪般撕开灵气罩的缝隙！剑刃没入半尺，带出股墨绿色的血，腥臭得让人作呕。
更奇异的是，剑刃刺入的瞬间，叶尘丹田的星旋突然加速，像台高速运转的风车，将妖熊伤口溢出的土系灵气强行拽入体内。那些带着妖兽蛮横气息的能量，刚进入经脉就被星旋“筛”去暴戾之气，转化成精纯的星力——刚才被掌风震麻的手臂瞬间恢复知觉，虎口的伤口甚至开始发痒，竟是在自行愈合。
“嗷——！”
妖熊吃痛暴怒，庞大的身躯猛地转身，尾巴带着扫断树木的力道抽来。叶尘早有准备，脚尖在妖熊的后腿上借力一蹬，身体腾空而起，同时拔出青锋剑，星芒再次凝聚。落地时他故意让左肩迎向妖熊的尾巴，剧痛传来的同时，混沌灵根再次发动，将尾巴上附着的土系灵气扯下一缕，顺着撞击点涌入体内。
“双处调动！”
叶尘心中低喝，左手瞬间凝聚聚灵境5层的星力凝成淡蓝色护罩，挡住妖熊接踵而至的撞击；右手青锋剑趁其旧伤处灵气罩未复，再次刺向同一位置。两道动作分毫不差，仿佛有两个意识在同步操控——护罩挡住了七成力道，剑刃则精准撕开灵气罩，又吞噬了一缕土系灵气。
激斗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妖熊的动作渐渐迟缓，墨绿色的血在溪边积成了小水洼。它每一次猛攻都会被叶尘用护罩卸去大半力道，同时反刺一剑带走些许灵气，就像一场以伤换伤的消耗战，只是叶尘的“伤”能靠吞噬灵气快速弥补。
“该结束了。”
叶尘深吸一口气，故意卖了个破绽，让妖熊的前掌得以拍向他的胸口。就在熊掌即将触及衣襟的瞬间，他猛地矮身，借着妖熊俯身的惯性，让混沌灵根疯狂吞噬其颈部逸散的土系灵气——丹田星旋瞬间补足所有消耗，甚至隐隐有了膨胀之感。
紧接着双处调动聚灵境5层的灵气，一股用于剑刃凝聚三寸星芒，一股用于脚下发力突进。青锋剑顺着妖熊的前腿滑上，如同一道闪电，精准地刺向妖熊的咽喉！
这一剑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连丹田的星旋都在剧烈震颤。
“噗嗤！”
剑刃贯穿喉咙的声音清晰可闻。妖熊的吼声戛然而止，庞大的身躯晃了晃，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口的剑刃，然后轰然倒地，激起漫天烟尘。
叶尘拄着剑喘粗气，刚想拔出剑取熊胆，却被妖熊临死前的挣扎带得一个趔趄。巨大的反震力让他像断线的风筝般飞出去，重重撞在身后的古树上。
“咳——”
一口鲜血猛地喷出，染红了胸前的衣襟。叶尘眼前发黑，胸口像是被巨石压住，连呼吸都带着剧痛。但他顾不上这些，强撑着抬头望去——妖熊己经没了气息，土黄色的灵气正在消散，露出体内浓郁的土系灵气，像条条小蛇般在尸体上游走。
《星辰诀》突然自行运转起来，丹田的星旋疯狂旋转，那些土系灵气仿佛受到了牵引，顺着叶尘的毛孔往里钻。
“嗯？”
叶尘又惊又喜，这正是突破的契机！他盘膝坐下，任由土系灵气涌入体内。那些能量起初带着妖兽的蛮横，刺得经脉生疼，但在混沌星辰灵根的转化下，很快变成了精纯的星力，顺着经脉流转。
丹田的星旋越转越快，聚灵境5层的壁垒如同纸糊般被轻易撞碎。更让他惊喜的是，双处灵气调动的能力竟在此时水到渠成——一股星力自动流向右手维持星芒，另一股沉入丹田巩固境界，两股力量流畅如溪流汇海，再无之前的滞涩。
“聚灵境6层！”
叶尘睁开眼，眸中闪过银蓝色的星光。他试着挥拳，聚灵境6层的星力在体表凝成层淡蓝色的薄甲，比5层时凝实了数倍。青锋剑在手中轻颤，仿佛也在为突破欢呼。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女声突然响起：“聚灵境6层？成长倒是挺快。”
叶尘猛地回头，只见洛璃月站在三丈外的巨石上，黑裙在晨风中猎猎作响，身后跟着两个气息阴冷的杀手。她指尖转着颗黑色的元力珠，正是凝元境1层修士才能凝聚的元力珠，表面的黑气让空气都变得粘稠。
“暗影教的狗鼻子，倒是挺灵。”叶尘握紧青锋剑，星芒再次亮起。刚才突破消耗了太多可调动的星力，此刻面对凝元境1层的威压，他的呼吸都有些困难。
洛璃月轻笑一声，指尖的元力珠突然脱手飞出，如流星般砸向叶尘身后的妖熊尸体：“可惜，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轰隆！”
元力珠在熊尸上炸开，黑色的气浪瞬间吞噬了尸体，碎石和血肉飞溅。叶尘趁机翻滚躲避，气浪擦着他的后背飞过，带起的碎石让他疼得龇牙咧嘴。
“躲得倒是快。”洛璃月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指尖的元力如锁链般射向他的咽喉，“但你觉得，能躲几次？”
叶尘下意识地运转《星辰诀》防御，就在元力即将触到咽喉的瞬间，丹田的星旋突然产生股吸力，竟将那丝元力吸了过去！虽然大部分元力还是震得他气血翻涌，但这突如其来的吞噬，让他险险避开了要害。
“哦？还能吞元力？”洛璃月挑了挑眉，眼神里闪过丝惊讶，随即又被冰冷取代，“可惜，这点本事救不了你。”
她对身后的杀手使了个眼色，两个杀手立刻扑了上来，弯刀带着淬毒的寒光，封死了叶尘所有退路。这两人都是聚灵境7层，比叶峰嗑药后的实力扎实多了。
叶尘的心沉了下去，硬拼肯定不是对手。他瞥了眼旁边的密林，突然有了主意。
“找死！”
叶尘故意怒吼着冲向左边的杀手，星芒凝聚在剑上，看似要同归于尽。那杀手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举刀格挡。
就在两人即将碰撞的瞬间，叶尘突然变向，身体贴着杀手的刀锋滑过，青锋剑的星芒顺势刺入对方的咽喉。
“呃……”
杀手瞪大眼睛倒下，鲜血喷了叶尘一身。他借势翻滚，正好避开右边杀手的攻击，顺势滚进了茂密的密林。叶尘在杀手怀中摸出块黑色令牌，令牌背面刻着个“叶”字。他心中一动，又在杀手衣襟内侧摸到张折叠的信纸——展开一看，竟是叶茂与暗影教的密约，上面写着“待除掉叶尘，落星谷灵泉资源三七分，叶家占七”，落款是叶茂的私章。叶尘将信纸塞进怀中，眼神冷了几分：“原来内鬼是他这个聚灵境9层的老东西。”
“想跑？”洛璃月冷哼一声，身形如鬼魅般追了上来。
叶尘在林间狂奔，聚灵境6层的身法发挥到极致，专挑树木密集的地方钻。他能感觉到洛璃月的气息就在身后，那凝元境1层的威压像座山，压得他灵气运转都有些滞涩。
“叶尘，你跑不掉的！”洛璃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嘲弄，“混沌星辰灵根的味道，就算你躲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到！”
叶尘没回头，只是咬着牙加速。胸口的伤在狂奔中隐隐作痛，刚才吞噬的那丝元力还在丹田捣乱，让聚灵境6层的星力时不时失控。
不知跑了多久，身后的气息渐渐远了。叶尘冲进片藤蔓缠绕的山谷，才敢停下喘口气。他靠在石壁上，咳出两口血沫，低头看向掌心——那里沾着妖熊的血和自己的血，还有一丝淡淡的黑气，是洛璃月的元力残留。
他从怀中摸出用油布裹好的熊胆，温热的触感透过布衫传来。这是突破的关键，也是爷爷疗伤的希望。
叶尘辨认了下方向，朝着落星谷的方向蹒跚走去。
落星谷洞口，星玄子早蹲在那块熟悉的巨石上晃腿，破草帽遮住半张脸，见叶尘佝偻着背走来，老远就跳下来，眉头拧成个死结：“蠢货！杀头熊把自己折腾得肠子都快吐出来了？”
没等叶尘应声，老道士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往洞里拖，指着潭水泛着的淡金色光纹低吼：“灵泉给你备好了！你当突破聚灵境6层是闹着玩？妖熊那股土系灵气刚塞进经脉，还没来得及炼化就跟你原有的星力打架，在血管里跟疯狗似的乱窜！”
他戳着叶尘渗血的手腕青筋：“别跟我扯激战耗了多少星力——那是你能调动的‘活气’！丹田深处攒下的6层底子灵气，比5层时多了一倍还多，就你这被妖熊拍得裂了缝的经脉，根本兜不住！再磨蹭半刻，这些灵气能把你血管撑成破布，这辈子都别想再聚灵！”
叶尘刚想张嘴辩解，喉咙里涌上腥甜，“噗”地咳出半口血沫子。星玄子眼疾手快，三两下扒了他染血的外衣，像扔麻袋似的把人扔进灵泉：“老道往泉里撒了星叶草粉末，灵气比平时温和三倍，专克这种蛮横的土系灵气！赶紧沉气引导，让乱窜的灵气顺着经脉走，再敢硬扛，老道敲碎你的混沌灵根！”
潭水刚没过胸口，叶尘就觉一股温润的灵气顺着毛孔往里钻，像无数只小手按住了经脉里乱窜的土系灵气，刚才火烧火燎的痛感顿时消了大半。他闷哼一声，乖乖盘膝坐下运转《星辰诀》，耳边还飘着星玄子的骂骂咧咧：“早跟你说过贪多嚼不烂，偏要学人家硬啃凝元境8层的妖兽……”
万宝商会的密室里，侍女匆匆走进来，递上张字条：“小姐，黑风岭探子回报，叶尘己突破聚灵境6层，但激战中经脉受损，带伤奔逃后灵气紊乱，急需上品灵石稳固根基。”
苏倾盏正把玩着三枚上品灵石，闻言指尖一凝，将灵石同时按在掌心。金灵根的灵气骤然暴涨，淡金色的光芒从她体内溢出，竟在体表凝成层薄薄的甲胄！她睁眼时，指尖划过坚硬的石桌，竟无声无息切开三寸深的痕迹——聚灵境9层！
“倒是巧。”苏倾盏望着掌心流淌的金色灵气轻笑，那灵气比8层时凝实数倍，隐隐带着破甲的锐芒，“备十块上品灵石，再加五块中品灵石，送落星谷。”她顿了顿，又补充道，“附封信，告诉叶尘，聚灵境9层的剑招，我等着他来接。别总让人追得像丧家之犬，丢我的脸。”
侍女应声退下，密室里只剩下淡金色的灵气在流转，映着苏倾盏眼底的锋芒。
叶尘在灵泉中运转《星辰诀》，土系灵气与星力的冲突渐渐平息，聚灵境6层的根基愈发稳固。他能感觉到，混沌星辰灵根在吞噬了妖熊的土系灵气和洛璃月的暗元力后，似乎又多了几分韧性，对不同属性灵气的容纳力更强了。
“老东西，这次谢了。”叶尘在泉水中睁开眼，看向洞口的星玄子。
星玄子哼了一声，扔过来个玉瓶：“熊胆炼的丹，分你一半。剩下的老道泡酒，别跟我抢。”
叶尘接住玉瓶，打开一闻，浓郁的药香混着灵气扑面而来，丹田的星旋竟微微加速。他仰头倒出半颗丹药吞下，暖流瞬间涌遍全身，聚灵境6层的星力运转得更加流畅。
“对了，”星玄子突然道，“叶茂那老东西是聚灵境9层，你现在才6层，硬碰肯定吃亏。但他修炼的《土元功》有个弱点，每次突破后三个月内，丹田会有段时间灵气滞涩，这时候用金系灵气攻他下丹田，能让他灵力溃散。”
叶尘心中一动：“金系灵气？苏倾盏的金灵根……”
星玄子斜了他一眼：“那丫头的金灵根快凝元了，锋芒比你的星芒利多了。不过你也别指望她帮你杀叶茂，万宝商会不插手家族恩怨，她能送你灵石，己经是破例。”
叶尘点头，将剩下的半颗熊胆丹收好。他知道，叶茂和洛璃月的账，迟早要算清楚。
灵泉外，阳光透过树叶洒下，在水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叶尘望着洞口的方向，聚灵境6层的灵气在体内奔涌，青锋剑的星芒似乎也染上了一丝坚韧，如同他此刻的决心。
黑风岭的厮杀己经结束，但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