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尘踩着湿漉漉的落叶往前走，青锋剑在鞘里轻颤，星芒透过木鞘隐隐跳动。怀里的紫心草玉盒被体温焐得温热，苏倾盏给的凝露玉瓶却带着沁骨的凉，两种触感在布衫下交织，让他越发清醒。
腰间的灰色布袋轻轻晃动，这是苏倾盏送青锋剑时附带的储物袋，粗麻布绣着淡星纹。叶尘拍了拍布袋，能感觉到里面狼王尸体的冰冷——星玄子说过，这凶煞之气正好能稳固刚突破的聚灵境5层境界。
“沙沙。”
两侧灌木丛突然剧烈晃动，风里裹着淡淡的血腥气。叶尘猛地侧身，青锋剑“噌”地出鞘，半尺星芒在刃尖炸开，银蓝光映得他眼底发亮。两道黑影从树后扑出，弯刀带淬毒寒光劈向面门，聚灵境7层的灵压像张密网瞬间罩下。
“暗影教的杂碎，倒比狗还能追。”叶尘冷笑，脚尖点地后退，星芒在身前划圆弧，精准格开左侧弯刀。
头顶传来冰冷女声：“聚灵境5层，倒比传讯符里写的强点。”
叶尘抬头，见黑裙女人立在树杈上，裙摆绣暗紫蛇纹，随呼吸轻晃。女人指尖捏颗核桃大的黑珠子，表面元力像活物般扭动——那是凝元境修士才有的元力珠！聚灵境灵气在它面前，就像溪流遇山洪。
“洛璃月？”叶尘想起山涧外泛黑气的脚印，握剑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
黑裙女人轻盈落地，元力珠在掌心转着圈——这枚元力珠仅凝元境1层修士能勉强凝聚，威力虽足以碾压聚灵境，却远不及高阶凝元境的精纯。身后两个杀手收刀站定，垂首露出脖颈上狰狞的蛇形咒印，咒印边缘还在蠕动。
“看来叶宏那老东西，把我的底细都告诉你了。”洛璃月上下打量他，眼神像看货物，嘴角勾着嘲讽，“教主说，你的混沌星辰灵根能解蚀元蛊。乖乖跟我走，还能少受点罪。”
叶尘未及回话，洛璃月突然屈指一弹。元力珠擦着他耳边飞过，“轰”地炸在身后巨石上。震耳欲聋的巨响里，碎石像箭雨飞溅，叶尘用剑鞘护头，烟尘散后才见半座山壁塌了，丈高巨石碎得像豆腐渣——这就是凝元境与聚灵境的本质差距！
“差距很明显，不是吗？”洛璃月指尖泛黑气，元力滴在地上烧出小坑，“别逼我动手，你灵根要是受损，教主会扒了我的皮。”
“谁要动他，先问我手里的剑。”
清脆女声从林间传来。一道金光从树梢射来，青锋剑擦着叶尘肩膀飞过，“当啷”钉在洛璃月脚边橡树上，剑尾嗡嗡震颤。苏倾盏踩金色飞剑落在两人中间，红裙扫过积水，带起一串水珠。
她召回青锋剑，刃在阳光下泛冷光：“暗影教在青山镇动万宝商会的客户，是觉得我们刀不够快，还是洛护法脖子太硬？”
洛璃月眯眼，蛇纹裙摆下手悄悄攥紧：“苏大小姐要插手我教的事？不怕引火烧身？”
“客户在我地盘出事，就是我的事。”苏倾盏捏碎黄色符篆，金光凝成半丈护盾，符上“护元”二字闪了闪，“洛护法混江湖这么久，不会不懂规矩吧？”
“这护元符，硬接凝元境1层三次攻击不在话下。”苏倾盏指尖轻点护盾，金光泛起涟漪，“洛护法要是想试试，我奉陪到底。”
洛璃月脸色沉了沉。她当然知道万宝商会的护元符——用高阶妖兽内丹和金蚕丝炼制，能硬抗凝元境初期三次攻击。这女人单枪匹马赶来，显然早有准备。
“两个聚灵境7层杀手，一个凝元境1层，就想抢我的人？”苏倾盏轻笑，金剑突然出鞘，剑气“唰”地削断树枝，断口平整如打磨，“看来暗影教真没人了，派些歪瓜裂枣丢人现眼。”
“找死！”洛璃月身后的杀手忍不住，弯刀交叉劈向苏倾盏腰侧，劲风刮得落叶打旋。
苏倾盏未抬眼皮，金剑在手中挽出剑花。两道血线突然在杀手脖颈绽开，他们没看清剑怎么动的，就闷哼倒地，眼睛瞪得滚圆——前后不过三息。
洛璃月瞳孔缩了缩。她知苏倾盏是聚灵境8层，却没想对方能秒杀同阶杀手。这女人的金灵根显然淬炼到极致，灵气凝得几乎成实质。
“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吗？”苏倾盏用剑鞘挑开杀手尸体，笑意淡了，“青山镇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想动我的人，先掂量分量。”
洛璃月盯着她手里的护元符，符光己淡——刚才挡元力珠耗了大半灵力。她突然笑了，笑声阴冷：“苏大小姐护着他，也想打混沌星辰灵根的主意？万宝商会家大业大，还缺这点稀罕物？”
“我想要什么，不劳洛护法操心。”苏倾盏侧身护叶尘，金剑指洛璃月咽喉，寒光在她瞳孔跳动，“再不走，我不保证下一剑会不会偏。”
洛璃月瞪叶尘，眼神像淬毒的针。她转身钻进树林，黑裙很快消失在雾里，只留狠话：“叶尘，你跑不掉的——蚀元蛊的滋味，很快会让你求着来找我们。”
黑影彻底消失，苏倾盏才收剑。她转身时踉跄了下，抬手按太阳穴，脸色比刚才苍白——硬接凝元境元力珠，对聚灵境8层终究勉强。
“你没事吧？”叶尘下意识扶她，指尖触到她手腕，烫得惊人。
苏倾盏甩开他的手，耳根微红，摸出白瓷瓶塞过来：“破魔丹，能挡凝元境一击。”指尖擦过他掌心，“下次遇洛璃月，别硬碰，她的蛇毒沾了麻烦。”
叶尘捏紧瓷瓶，丹药温感透过陶土传来。他刚想道谢，苏倾盏突然凑近半步，红裙香气裹住他。
“混沌星辰灵根的潜力，别让我失望。”她指尖轻点他胸口玉佩的位置，踩飞剑冲天而起，红影成远处一点，“万兽山脉的星辰台，我在那等你。”
叶尘愣在原地，胸口被碰过的地方，比玉佩还烫。
他低头看破魔丹，林间传来窸窣声。有人刻意压低呼吸，但聚灵境5层的灵识己捕捉到——是叶家的人，气息虚浮，最多聚灵境3层。
“出来吧，别躲了。”叶尘星芒在刃尖跳，“叶峰，你从山涧跟到这，不累吗？”
穿灰衣的少年从树后磨磨蹭蹭走出，攥着褐色药瓶，指节发白。身后五个护卫，刀歪歪扭扭，最高才聚灵境3层，灵压虚得像泡沫。
“叶尘，你别得意！”叶峰把药瓶往嘴里倒，褐色药液顺嘴角流下，脖颈暴起青筋，聚灵境3层灵压猛地涨到7层，眼睛红得充血，“我有爆力丹！今天非要废了你，让你知道谁是叶家继承人！”
叶尘挑眉。爆力丹是禁药，用高阶妖狼精血和七叶毒草炼制，能瞬间提五层修为，药效过灵根就废——叶茂敢给这蠢货用，看来是真急了。
他懒得废话，青锋剑星芒突然暴涨到一尺。叶峰未扑到跟前，就被剑鞘“啪”地砸中手腕。“咔嚓”脆响，刀掉在地上，经脉断裂的剧痛让他惨叫——爆力丹药效未退，灵根己碎，修为从聚灵境7层暴跌到炼体境5层，空有蛮力再难凝灵气。
“聚灵境3层也敢嚣张？”叶尘踩住他脸，星芒贴咽喉划出血痕，“叶茂的狗，也配挡路？回去告诉那老东西，安分点，不然下次废的就是他。”
叶峰疼得说不出话，眼睁睁看叶尘离开。护卫们跪地上，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叶尘没回头，拍了拍腰间储物袋。这是苏倾盏送剑时给的，说“装杂物方便”，此刻里面装着星力冻住的狼王尸体。星玄子说得对，狼尸凶煞气正好稳固刚突破的聚灵境5层根基。
落星谷方向传来星玄子的吆喝，老东西大概又在烤野兔，香味混着松针气息飘来。
叶家密室里，叶茂捏碎青瓷茶杯，碎片扎进掌心，血珠滴在密信上。黑衣护卫跪地上，头快埋进土里，抖着汇报叶峰被废的经过。
“废物！一群废物！”叶茂踹翻香炉，“连个聚灵境5层都对付不了，留你们何用？”
护卫连连磕头，额头渗血。
叶茂深吸口气，从暗格摸出黑色信纸，狼毫笔沾朱砂写道：“洛护法，黑风岭西麓有头凝元境8层妖熊，皮糙肉厚能困叶尘。你我联手，他灵根归你，落星谷和叶家归我，如何？”
写完卷成细条，塞进信鸽脚环，看鸽子消失在窗外，眼底闪过阴狠。
落星谷溪边，叶尘用青锋剑剖狼尸。星玄子蹲旁边烤野果，火星溅破布鞋也不在意，扔过来张兽皮图：“黑风岭那头妖熊的胆汁，能淬体稳你聚灵境5层根基。敢去吗？”
叶尘看了眼图上红漆画的熊头，摸了摸腰间储物袋，苏倾盏送的布袋边角己被狼血浸黑。远处黑风岭在云雾里若隐若现。
他握紧青锋剑，星芒在刃尖亮得刺眼，剑鸣清越像在回应：“有何不敢？”
星玄子咧嘴笑，扔来个酒葫芦：“这熊是凝元境8层，比洛璃月那娘们还难缠。不过它左前掌有旧伤，是当年被我打断的，你专挑那地方下手，胜算能多三成。”
叶尘接过葫芦，仰头灌了口，烈酒灼烧喉咙，却让他眼神更亮：“谢星老提醒。”
“提醒个屁。”星玄子抢回葫芦，“你得给我带熊胆回来泡酒，不然下次不教你凝练星力了。”
叶尘失笑，将狼尸的凶煞之气导入经脉。聚灵境5层的灵气在体内流转，比刚突破时稳了不少，混沌星辰灵根吸收着残余的咒印能量，发出细微的嗡鸣。
“对了，”星玄子突然道，“苏丫头的星辰台，你真打算去？那地方可不是什么好地儿，当年我在那折了半条腿。”
叶尘摸向胸口的玉佩，玉牌仍带着暖意：“玉佩的秘密，或许就在那。”
星玄子咂咂嘴：“随你。不过记住，凝元境修士的元力能化形，你聚灵境5层的灵气还不够看，去黑风岭杀熊时，多带几张苏丫头给的符篆。”
叶尘点头，将剖好的狼尸收进储物袋。青锋剑归鞘的瞬间，他听见远处黑风岭传来一声熊吼，震得树叶簌簌掉落——那是凝元境妖兽的威压，带着不容置疑的凶戾。
“这就等不及了？”叶尘握紧剑柄，转身往黑风岭走去。阳光透过树梢落在他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与储物袋里狼王的凶煞之气、胸口玉佩的暖意交织在一起，成了他前行的底气。
身后，星玄子望着他的背影，摸出个布满裂纹的龟甲，摇了摇，龟甲落地的纹路乱得像团麻。老道士骂了句脏话，往火堆里添了块松木，火星噼啪作响，映着他眼底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