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实地走访
“前一次咱们去的时候,刘旭曾经跟我说过,二十八年前曾经有一个年纪轻轻的大肚子女人去过他们村,村民心肠热,见那个女人孤苦无依就好心将其收留,将村头的村委会广播室腾出来,又置办了些简单的家具,让其安身。说起来,那女人也是够坚强的,居然独自一人将孩子生了下来。据说那是对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身材也是一般高。在生下孩子后,村里的大婶嫂子也曾试探的问过那女人孩子父亲的身份,可那女人说什么都不肯讲,每次听到问话就是一个人抹眼泪。用刘旭的话说,就算是块石头见到这场面心里也堵得慌。于是,久而久之,大伙儿也就不问了。”
张杰听到讲述先是一怔,继而皱着眉头,思索道:“双胞胎......二十八年前......,赵浩,这可是两个非常重要的信息。你说,这两个孩子不会就是韩雨宏同父异母的兄弟吧?”
赵浩听到这话,猛地用手一拍大腿:“杰哥,你说得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张杰眨了眨眼睛,错愕的说道:“既然这样,你为啥不跟洋哥说?”
赵浩苦笑着摇了摇头:“你也晓得洋哥的脾气,他要是知道这件事,肯定得把砬子镇翻个底朝天,可问题是人并不在那里,翻也没用。”
“不在?!”
“是啊,刘旭跟我说,那女人的身体不好,动不动就两眼一翻,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看样子特别吓人。刚开始她发病谁都不敢近前,后来请医生诊断才知道这病叫羊角风,只要发病,病人就会短暂失去意识,每到这时旁边必须有人照顾着,拼命的拉着手脚,用布堵住嘴巴,以免其在强烈的痛苦中咬舌自尽。”
“羊角风?”张杰闻言又是一怔,“这么说所谓的精神疾病是羊角风?我听说过这种病,平时好端端的一个人,一旦发病就特别吓人,浑身痉挛到一块儿,怎么样都掰不开,特别痛苦。”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
“这样说来,林秀倒比她哥更加有情有义,为了不连累韩家,居然一个人悄悄躲了起来,宁愿拖着病体一个人拉扯孩子,着实可敬。”
“是啊。”赵浩赞同的说道,“不过屋漏偏逢连夜雨,虽说这林秀一心想要独自将孩子拉扯大,可奈何身体不好,在两个孩子十四那年,还是贫病交加撒手人寰。可怜她到头都没再见亲人一眼,咽气后还是村民们用一口薄棺材将其送到了后山,听刘旭说,不但没能风光大葬,就连墓碑都没能留下一座,属实可怜。”
张杰心情沉重的点了点头,随后又关切地问道:“那两个孩子呢?”
“那两个孩子据说刚开始还挺伤心,坐在母亲的坟前说什么都不肯走,任凭村民们劝说,就是不肯回家,只是默默地抹眼泪。村民们见状担心他们身子垮掉,就轮番做好了吃的送过来。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某天晚上,等到再送东西的时候,就发现他们不再了。大伙儿怕这哥俩儿遇到危险,就在附近四处寻找,可找了许多地方还是一丁点儿消息都没有,就好像瞬间从人间蒸发了似的,没法子,也只能托人到远处打听,一直到了现在。”
张杰听到这里心里更加难过,眼睛的点了点头:“这么说起来,这村民的心肠还真是挺热的。虽说这哥俩儿可怜,可遇到这么一群愿意真诚帮助自己的人,也还挺幸运的。”
“是啊,刘旭跟我说,那时他爹还在世,因为是村委会主任,所以每当村里有人到外面办事,就会悉心提醒,留意那哥俩儿的下落,要是有消息了,也会带着人坐马车去看,可惜啊,每次都是心中一团火,结果却又被人泼了一盆水。就这样,老人家还是不放心,直到离世还在提醒刘旭他们哥几个,继续寻找那俩孩子的下落,说那是刘家村的人,说啥也不能流落到外头。要是生活困难,也请大伙儿多帮衬着些。”
张杰听到这一番话,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都说刑警办案冷静,可谁又是铁石心肠?尤其对平时就有几分文艺青年气息的他来说,自打从事了这个职业,看到最多的就是人间百态,世态炎凉。此刻,他的内心为刘家村村民和林秀的作法深深震撼感动着,却又不知该用怎么的方式表达。
接下来的车程,众人一直沉默着,空气也仿若被凝固住了。大约又走了两个小时,在接连翻了两座山后,一个古朴的村落赫然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中。稍顷,等司机在村口停下车子,张杰和赵浩带着警员们排着队走了下来,与早已等候在那里的村干部热情的打招呼。
“刘书记,实在太不好意思了,又来给你们添麻烦。”
刘家村的村委书记叫刘纯,是个三十多岁的女领导,作为当年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毕业后她听从上级号召毅然放弃外面优渥的生活,选择回村带领乡亲们创业。经过这些年的发展,刘家村不仅早已摆脱了昔日贫困的帽子,更是一跃成为了中盛省出了名的富裕村,不仅粮食扩产增收,还有了省内极具代表性的蔬菜经纪人,真正实现了从田地到餐桌的直接呈现。
刘纯听张杰这么说,笑着回应道:“张队,咱们是自家人,你们有需要尽管提,千万别客气。我们在村委会会议室准备了饭菜,你们远道而来一定也饿了,还是老规矩,先吃饭再干活。”
张杰知道对方是个热心肠,既然已经准备了饭菜,再推脱也不好,于是便也笑着说道:
“既然这样,那我们恭敬不如从命,兄弟们,听刘书记的,先去填饱肚子。”
警员们齐声说好,跟在张杰和刘纯的后面一道向村委会方向走去。
柏油村路,道路两侧绿树成荫,鲜花绽放,张杰和刘纯带着众人边说边向前走着。
“张队,上次你们不是已经把村民的样本都采集完了吗?”
在经过一番东拉西扯的闲谈后,刘纯将话头切入正题。
“这次是又要抽血吗?”
“不是。”张杰摆了摆手,“上次多谢刘书记和村干部们的鼎力支持,我们的工作才能进展的如此顺畅。这次来,我们主要是想了解一些当年的情况,特别是那个有羊角风的单身女人,更是这次盘查的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