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河水带着刺骨的寒意，一遍遍冲刷着碎石滩。灰蒙蒙的天空压得很低，细密的雨丝如同冰冷的针，落在林薇脸上，混合着未干的泪痕滑落。她趴在冰冷的石砾上，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心口的位置空空荡荡，像是被挖走了一块，只剩下无尽的虚弱和寒冷。
萧凛的脸就在咫尺之间。
苍白，冰冷，安静得没有一丝生气。只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着这具残破的躯壳里，还残留着一丝游魂般的生机。铁鹞古铜色的臂膀小心地环抱着他，布满老茧和伤口的大手正用湿透的布条，蘸着浑浊的河水，一点点擦拭着萧凛身上狰狞的伤口和凝固的血污。动作笨拙，却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
肩胛处，那截惨白的骨刺依旧突兀地刺向天空，如同一个残酷的纪念碑。但骨刺周围，那些曾经疯狂蔓延、吞噬生机的青黑色毒素和蠕动的黑蛭感，已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血肉模糊的创口边缘，残留着一些细小的、如同破碎冰晶般的苍青色结晶碎片。它们嵌在翻卷的皮肉里，散发着微弱而纯净的冷光，如同寒夜里的碎星。
“老大…撑住…听见没？我们出来了…活下来了…”铁鹞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长途跋涉后的极致疲惫和一种强行压抑的哽咽。他一遍遍重复着，不知是说给萧凛听，还是说给自己听。后背和手臂上，被黑蛭毒液腐蚀的伤口深可见骨，边缘泛着不祥的黑紫色，在冰冷的雨水冲刷下，火辣辣地疼，但他恍若未觉。
墨羽半跪在不远处，同样浑身湿透，沾满泥污的脸上带着擦伤和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她正小心翼翼地检查着云裳的伤势。云裳昏迷着，脸色比身下的石头还要惨白，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的左小腿上，那些墨绿色的恐怖纹路似乎消退了一些，但皮肤依旧紧绷发亮，冰冷僵硬得如同死物。墨羽用仅剩的干净布条，蘸着冰冷的河水，反复擦拭着伤口周围，试图降低那不断蔓延的冰冷麻痹感。
“薇薇…你感觉怎么样？”墨羽抬头，看向挣扎着爬近的林薇，眼中满是担忧。林薇的状态比萧凛好不了多少，星核破碎的反噬和强行引导龙力的创伤，几乎掏空了她的所有。
“冷…”林薇的声音嘶哑干涩，像砂纸摩擦。她艰难地爬到铁鹞身边，冰冷的河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她却感觉不到更深的寒冷。所有的知觉都被心口的空洞和身体的剧痛占据。她颤抖着伸出手，冰凉的指尖，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渴望，轻轻触碰萧凛冰冷的脸颊。
触感如同寒冰。
“萧凛…”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混合着雨水滑落，“我…带你回家…”声音微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执念。这是支撑她爬出深渊、熬过剧痛的最后一丝力量。
就在这时——
噗！
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众人耳畔的声音！
是萧凛！
他毫无征兆地猛地抽搐了一下！一口粘稠的、带着诡异暗金色泽的淤血，混合着几丝细微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的苍青色能量流，猛地从他口中呛咳出来！
这口淤血喷出的瞬间，他那本就微弱到极致的气息，如同被狂风吹拂的残烛，猛地一暗！胸口那点微弱的起伏，几乎要彻底停止！
“老大！！”铁鹞目眦欲裂，狂吼出声！他感觉臂弯中萧凛的身体瞬间沉重冰冷了数分！
“怎么回事？！”墨羽也惊得跳了起来，顾不上云裳，扑到近前。
林薇的心猛地沉入冰窟！她死死盯着萧凛嘴角残留的那丝暗金淤血和蠕动的苍青能量，破碎的传承信息如同闪电般划过混乱的意识——强行融合、引导、崩溃…那股不属于人间的苍古龙力，正在反噬！它如同失控的猛兽，在彻底摧毁宿主这具不堪重负的躯壳后，即将破笼而出！萧凛的生机，如同风中残烛，即将被这最后的反噬彻底吹灭！
“是龙力反噬！它在…吞噬他最后的生机！”林薇的声音带着巨大的恐惧，她猛地抓住铁鹞的手臂，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不能让它散逸出来！否则…否则萧凛就真的…”
她的话戛然而止。如何阻止？星核破碎，她连一丝星穹之力都无法调动！铁鹞重伤垂危，墨羽精疲力竭，云裳昏迷不醒…他们拿什么去对抗那股源自远古蛮荒的恐怖力量？
绝望，如同冰冷的河水，再次淹没了所有人。
然而，就在这绝望的深渊边缘，林薇的目光，死死锁定了萧凛肩胛伤口边缘那些细小的、散发着纯净微光的苍青结晶碎片。
星图碑强行引导融合后的残留物…纯净的、被剥离了暴戾意志的龙力结晶…
一个疯狂到极点、带着血腥味的念头，如同地狱中开出的毒花，在她脑海中瞬间成型！
没有时间犹豫！没有第二条路！
“墨羽！匕首！”林薇猛地抬起头，眼中燃烧着一种近乎献祭般的决绝光芒，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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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羽被林薇的眼神吓住了，那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混合着极致痛苦与无畏的光芒。她下意识地从靴筒里摸出唯一还保留着的、沾满污泥的短匕。
林薇一把夺过匕首！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但她的手却稳得出奇！
在铁鹞和墨羽惊骇欲绝的目光中——
嗤！
锋利的匕尖，毫不犹豫地、狠狠地刺入了她自己心口的位置！
“薇薇——！！！”墨羽的尖叫撕心裂肺！
铁鹞魁梧的身躯猛地一震，虎目圆睁，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血腥的一幕！
剧痛！比星核破碎更甚的剧痛瞬间席卷了林薇的神经！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单薄的衣衫。但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沾满鲜血的左手颤抖着、却无比精准地探入自己心口的创口！指尖传来心脏剧烈搏动的触感和温热的血液！
她咬碎了牙关，用尽灵魂的力量，猛地一剜！
噗！
一小块带着温热血丝、边缘却闪烁着极其微弱、如同破碎星光般银芒的…心头血肉，被她生生剜了出来！
那是她破碎星核最后依附的、蕴含着最本源星穹血脉的残骸！
剧烈的失血和无法想象的剧痛让林薇眼前阵阵发黑，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摇晃，几乎要栽倒。但她强行撑住！沾满自己鲜血的右手，颤抖着、却带着一种神圣般的虔诚，伸向萧凛肩胛伤口边缘那些细小的苍青结晶碎片！
“以吾…星穹之血…为引…”林薇的声音虚弱得如同呓语，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融汝…苍古龙晶…结…共生之契…”
她的指尖，沾满自己心头血肉的指尖，带着那点微弱的破碎星光，猛地按在了萧凛伤口边缘最大的一块苍青结晶碎片上！
嗡——！！！
就在指尖触碰的刹那！
异变陡生！
那块苍青结晶碎片，如同被投入滚烫熔炉的寒冰，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纯净光芒！不再是冰冷的苍青，而是一种温润的、如同初春嫩芽般的青翠！林薇指尖那点破碎的星光银芒，如同找到了归宿的游子，瞬间被这纯净的青翠光芒包裹、吸纳！
嗤嗤嗤！
细密的、如同电流窜过的声音响起！那块青翠的结晶碎片，竟然如同活物般，开始缓缓融化！温润的青翠光流如同拥有生命的藤蔓，顺着林薇沾血的指尖，逆流而上，瞬间没入了她心口那鲜血淋漓的创口之中！
“呃啊——！”林薇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闷哼！
一股难以言喻的、温和却又浩瀚的力量，混合着纯净的生命气息和一种古老苍茫的意境，如同温热的泉水，瞬间涌入了她心口那破碎的空洞！这股力量并未粗暴地修复，而是如同最温柔的工匠，小心翼翼地包裹、浸润着她破碎星核的每一片残骸，试图将它们重新粘合、唤醒！同时，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冰冷气息也被这股力量抚平、安抚。
而萧凛那边！
随着那块苍青结晶的融化、力量被林薇汲取，他肩胛伤口处残留的其他细小结晶碎片也仿佛受到了牵引，纷纷亮起纯净的青翠光芒！这些光芒如同涓涓细流，主动地、温柔地没入他肩胛那血肉模糊的创口深处，没入那截惨白的骨刺根部！
骨刺根部，之前被强行压制、却依旧蠢蠢欲动、即将爆发反噬的狂暴苍青龙力，在这股纯净青翠光芒的浸润和引导下，如同被驯服的怒涛，瞬间变得温顺平和！不再试图撕裂宿主，而是缓缓地、主动地融入萧凛残破不堪的经脉和骨骼之中，化作最精纯的生命本源，修补着那濒临崩溃的生机！
萧凛胸口那几乎消失的微弱起伏，猛地变得清晰了一分！苍白如纸的脸上，也极其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恢复了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极其微弱的血色！
噗通！
林薇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重重地倒在冰冷的碎石滩上，溅起浑浊的水花。心口的剧痛和失血的虚弱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但就在意识沉沦的边缘，她清晰地感觉到，心口那破碎的空洞中，一点微弱却无比真实的、如同种子破土般的暖意，正在艰难地萌发…不再是纯粹的星穹银芒，而是融合了一丝苍青的、新生的、带着无限可能的微光。
血契，已成。
烬余的光，在死亡的灰烬中，艰难地重新燃起。
代价，是心头的血肉，和未知的未来。
雨，还在下。冰冷的河水冲刷着劫后余生的碎石滩，也冲刷着两个依靠禁忌契约维系着最后生机的残躯。
铁鹞和墨羽看着眼前这血腥而诡异的一幕，久久无法言语。铁鹞虎目含泪，巨大的手掌死死攥紧，指甲嵌入了掌心。墨羽则飞快地撕下自己相对干净的里衣下摆，手忙脚乱地扑到林薇身边，试图堵住她心口那依旧在渗血的恐怖创口，泪水混合着雨水滚落。
“墨羽…先…先看看云裳姐姐…”林薇的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意识在剧痛和虚弱中浮沉，“萧凛…暂时…稳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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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羽的手猛地顿住，她看了一眼呼吸虽然微弱但明显平稳了一些的萧凛，又看向林薇心口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再看看远处昏迷不醒、小腿依旧的云裳…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悲痛几乎将她淹没。三个人，每一个都命悬一线！
“铁鹞大哥！我们得找个地方！不能在这里淋雨了！他们会死的！”墨羽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最后的决绝。她环顾四周，浑浊的河面望不到尽头，两岸是陡峭湿滑、覆盖着苔藓的岩壁，雨幕笼罩着灰暗的荒野，看不到任何人烟。
绝境！
“那边！”铁鹞低沉的声音响起，他指向河流上游不远处，一处被山洪冲塌形成的、向内凹陷的岩壁。岩壁下方，堆积着大量从上游冲下来的枯木和浮渣，形成了一个相对干燥、可以勉强避雨的浅洞。“先过去！”
没有选择。铁鹞小心翼翼地抱起依旧昏迷的萧凛，如同抱着易碎的瓷器。墨羽则和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的林薇互相搀扶，又艰难地拖起昏迷的云裳。五人如同在暴风雨中迁徙的受伤兽群，在冰冷的雨水中，一步一滑，朝着那处岩壁下的浅洞挪去。
每一步，都留下混合着血水的泥泞脚印。
小小的浅洞里弥漫着枯木腐烂和河水腥气，但总算暂时隔绝了冰冷的雨水。铁鹞将萧凛小心地放在相对干燥的枯叶堆上，墨羽则和林薇一起，将云裳安置好。
“药…墨羽…你的药…”林薇靠在冰冷的岩壁上，喘息着，心口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失血过多带来的寒冷深入骨髓。
墨羽立刻翻找自己那个早已破烂不堪、被水浸泡的工具包。幸运的是，一些密封的油纸包还在。她颤抖着打开，里面是几颗被水泡得发胀、但勉强还能辨认的淡蓝色药丸——正是之前净化蚀骨之毒用的晶屑药粉搓成的应急药丸。
“快！一人一颗！”墨羽将药丸塞进林薇嘴里，又给昏迷的云裳和萧凛各喂了一颗。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温和的净化之力混合着精纯的生命能量瞬间在体内化开，虽然无法治愈重伤，却如同雪中送炭，暂时压下了伤口的恶化趋势，驱散了一丝刺骨的寒意。
铁鹞也吞下一颗，闭目调息，努力压制后背和手臂上黑蛭毒液带来的麻痹和灼痛。
短暂的喘息。
洞外，雨声依旧淅沥。洞内，只有粗重而痛苦的呼吸声。
林薇靠在岩壁上，感受着心口那点微弱的新生暖意。它像一颗融合了银与青的奇异种子，在破碎的血肉中艰难地扎根。每一次搏动，都传递出一种奇异的、混合了星穹秩序与苍古龙力的微弱脉动。这股脉动，不仅滋养着她残破的躯壳，更隐隐与旁边昏迷的萧凛体内那股被纯净龙晶引导、修补生机的力量产生着微弱的共鸣。血契的链接，如同无形的丝线，维系着两人濒临熄灭的生命之火。
“墨羽姐姐…”林薇虚弱地开口，打破了洞内的死寂，“萧凛肩上的…那些龙晶…还有吗？”
墨羽立刻查看萧凛的伤口。随着纯净龙晶的融入，伤口边缘那些细小的碎片已经消失了大半，只剩下几颗米粒大小、散发着温润青翠光芒的晶体还嵌在血肉里。“还有一点，很小。”
“取下来…”林薇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碾碎…混着水…敷在云裳姐姐的腿上…”她破碎的传承信息告诉她，这被血契净化过的纯净龙晶，蕴含着强大的生命本源和秩序力量，或许能对抗那源自母巢的污秽侵蚀。
墨羽眼睛一亮，没有犹豫。她小心翼翼地用匕首尖挑出那几颗细小的青翠龙晶，放在一块相对干净的岩石上，用匕首柄小心地碾成细腻的粉末。然后，她用树叶舀了点洞顶滴落的、相对干净的雨水，将粉末调和成糊状。
当这散发着温润青翠光芒的糊状物被小心地敷在云裳冰冷的小腿上时——
嗤嗤！
如同冷水滴入滚油！云裳小腿皮肤下那些沉寂的墨绿色纹路瞬间如同活了过来，疯狂地蠕动、扭曲！一股冰冷污秽的气息试图反抗，却被青翠光芒死死压制！墨绿色的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消退！原本紧绷发亮、冰冷僵硬的皮肤，也缓缓地恢复了一丝柔软和温度！
“有效！真的有效！”墨羽惊喜地低呼。
林薇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欣慰。血契带来的，不仅仅是维系生机，还有对这纯净龙晶力量的微弱掌控和认知。
就在这时——
“咳…咳咳…”一阵微弱却清晰的咳嗽声响起。
是云裳！
她紧闭的眼皮颤动了几下，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眼神先是迷茫，随即被腿上的剧痛和冰冷麻痹感刺激得瞬间清醒。“呃…我的腿…”
“云裳姐姐！你醒了！”墨羽激动得声音发颤。
云裳看着眼前墨羽和林薇疲惫却带着惊喜的脸，又看了看自己腿上散发着青翠光芒的药糊，感受着体内晶屑药丸带来的暖意和腿上污秽被压制的感觉，瞬间明白了什么。她挣扎着想坐起，却牵动了腿伤，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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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动！你的腿伤很重！”墨羽连忙按住她。
云裳的目光扫过洞内，看到昏迷的萧凛和靠在岩壁上气息微弱的林薇，还有一旁闭目调息、伤痕累累的铁鹞，巨大的悲痛和劫后余生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她闭上眼睛，泪水无声滑落。“…都…还活着…太好了…”
短暂的喜悦很快被现实的冰冷冲散。药丸和龙晶药糊只能暂时压制伤势，无法治愈。食物、干净的饮水、御寒的衣物、治疗重伤的药物…所有生存的必需品都极度匮乏。外面是茫茫荒野，暴雨未歇，归途渺茫。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铁鹞睁开了眼，声音依旧沙哑，但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他看向洞外灰蒙蒙的天空和奔涌的河水，“顺流而下…或许…能找到人烟…”
没有人反对。留下，只有死路一条。
再次启程，比之前更加艰难。
铁鹞用坚韧的藤蔓和枯枝，勉强扎了一个简陋的木筏，将依旧昏迷的萧凛和行动不便的云裳安置在上面。他自己则跳入冰冷的河水中，用肩膀扛着牵引的绳索，如同最坚韧的纤夫，在齐腰深的湍急河水中，一步一步，逆着水流，艰难地拖着木筏向下游跋涉。冰冷的河水冲刷着他身上的伤口，带来刺骨的剧痛，但他咬紧牙关，每一步都踏得无比坚实。
墨羽搀扶着虚弱不堪的林薇，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岸边湿滑的泥泞中跋涉。林薇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心口的创口在颠簸中不断渗血，与萧凛之间那微弱的血契链接如同细丝般牵引着她破碎的意识，让她不至于彻底倒下。
雨势渐小，但天空依旧阴沉。浑浊的河水裹挟着上游冲刷下来的枯枝败叶，奔流不息。两岸是望不到尽头的荒凉景象，嶙峋的怪石，稀疏的枯树，看不到一丝人烟。
饥饿、寒冷、伤痛…如同跗骨之蛆，不断侵蚀着众人的意志。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愈发昏暗。就在铁鹞的体力即将耗尽，林薇的意识也快要模糊的时候——
“看！前面！”墨羽突然发出一声嘶哑而惊喜的呼喊！
众人疲惫地抬头望去。
只见前方河流拐弯处，一片相对开阔的河滩后方，灰暗的天幕下，隐约可见几缕稀薄的炊烟，袅袅升起！
炊烟！
有人烟！
巨大的希望如同暖流，瞬间注入众人冰冷疲惫的身躯！
“有…有村子！”铁鹞浑浊的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他猛地一拉绳索，加快了脚步！
林薇看着那几缕在暮色中显得格外珍贵的炊烟，感受着心口那点微弱却顽强的新生暖意，又看了一眼木筏上依旧昏迷、但呼吸平稳的萧凛…
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
这一次，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