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那股金气还没散,像有蚂蚁顺着血管往上爬。刚从抢救室出来,手上的戒指突然发烫——不是冒烟,也不是变色,是内圈的纹路烧起来了,一跳一跳,往肉里钻。
我停在原地。
太平间那边不对劲。老头还躺在最里面的冷柜,登记本上写着“无名尸,待火化”。可这会儿,热气从地底往上顶,顺着瓷砖缝钻进鞋底,脚心发麻。
没惊动值班的,绕过前台。走廊灯刚修好,亮得反光。门底下,一道青光慢慢往外淌。
门没锁。
推开门,冷气扑脸,但太静了。制冷机停了。最里面的柜子半开着,我走过去,看见他。
老头躺在铁台上,脸灰白,胸口那截断剑的疤在发光。青纹从伤口往外爬,像活的。下一秒,光点从皮下浮起来,像尘,整具身子开始烧,没火。
灰聚成一个人形。
他嘴动了,没出声,可我听见了。
“药家。”
两个字砸进耳朵,像石头掉井里。伸手去接灰,刚碰上,戒指猛地一震,脑子里炸出一行血字:
【检测到高阶魂力残留,来源:药无涯】
一闪就没了。戒指安静了,像什么都没发生。可我知道不是。那个名字撞了一下——药无涯。
翻开病例夹,登记簿上写着:“死者身份未确认,初步推断为二十年前失踪的名誉院长,药无涯。”
合上本子,手指僵得掰不开。
他临死前把戒指给我,说“药家只剩你了”。现在魂散还留下名字,不是巧合。这戒指认的不是我,是姓。
得查。
院长办公室在五楼东头,平时不让进。拿着抢救记录上去,敲门前,听见里面纸页翻动。
“进来。”
院长抬头,白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见我,眉头一皱:“陈医生?这么晚?”
“补个记录。”本子放桌上,眼角扫过书架。几帧老照片,大多模糊。可最里面那个相框后头,一道细金光闪了一下,频率跟我戒指一样。
假装整理文件,慢慢蹭过去。
院长低头签字,没注意。转身时,指尖溜出一缕金气,轻轻蹭了下相框边。
符文冒出来——暗红的线缠在木头上,像干血。金气一碰,那些线扭了几下,“嗤”地散了。
相框弹开。
照片发黄,边卷了。里面是个年轻医生,穿白大褂,胸前别着仁心医院的老工牌。他站在手术室门口,左手食指戴着一枚青铜戒——跟我手上这块一模一样。
墙上有八个字,刻得工整:
“此身终为苍生医。”
我盯着那行字,心跳慢了半拍。
这八个字,我在戒指里见过。就在那片沙地的石碑旁,血字任务跳出来前,它们飘在空中。
不是巧合。是同一个人,同一个戒子,同一句话。
“陈医生?”院长突然抬头,“你看什么?”
收回手,语气平:“这张照片……是药无涯?”
他脸色变了,一把合上相框塞回书架:“不该问的别问。药老的事,提一次倒霉一次。你年轻,不懂那会儿的事。”
“他怎么失踪的?”
“失踪就是失踪。”声音冷了,“档案封了。交完就走。”
我点头,转身出门。
走廊灯刺眼,攥紧拳头,掌心的戒指烫得吓人。药无涯戴过这戒子,墙上刻着和戒指里一样的字,魂散时喊出“药家”——我不是随便被选中的,我是被找回来的。
回办公室,把板砖塞进抽屉,锁上。刚坐下,指尖一麻。
有东西来过。
闭眼,金气顺着经络走,感知铺开。屋里残留一股味——阴的、滑的,带铁锈气,像蛇爬过地留下的黏液。
不是人待过那么简单,是翻过东西。
立刻沉进戒指空间。
眼前一黑,再亮时,站在那片百平沙地。灵田安静,石碑空着。盯着空间入口——像一层水膜,能照外面。
画面出来了。
药三平站在我桌前,手里捏着银针,正撬抽屉锁。动作熟得很,一看就不是头一回。抽屉拉开,伸手摸最里头——那是我放戒指的地方。
可戒指在我手上。
他没找到,皱眉,低头嗅了嗅,从袖口抽出另一根针,针尖发黑,像有虫在里面动。
把针插进桌面,闭眼,嘴角忽然翘了。
然后,抬头,首勾勾盯着空间入口的方向。
心里一紧。
他看不见我。可他笑了,笑得像知道我在看。
就在这时,血字任务跳出来:
【支线任务:收集药家三宝(0/3)】 【奖励:空间升级券】 【失败惩罚:寿命-3年】
任务刚出,药三平眼神一凝,猛地抽出黑针,转身就走。
退出空间,人还在原地,呼吸都没乱。
可他刚才那一眼,不是试探,是宣战。
他认得这戒子,也认得空间的味儿。他来翻抽屉,不是找药,是看我有没有“打开它”。
那根黑针……跟上回张浩然体内的蛊虫一个味。
药三平和张浩然,有关系。
拉开抽屉,拿出那块刻符的板砖,手指着符文沟槽。这砖是我在工地捡的,可现在想想,那工地,正是二十年前药无涯失踪前最后待过的地方。
一件件全串起来了。
药无涯失踪,留下戒指和铭文;我被选中,继承医术;他魂散喊出“药家”;院长藏照片;药三平盯空间;系统发“药家三宝”任务。
我不是偶然拿到这戒子的。
我是被找回来的。
站起来,走到书架后,抽出一张草图——仁心医院地下结构,我值夜班时默画的。医院建在旧址上,地底有三层废弃通道,其中一条,首通药无涯当年的实验室。
我没去过。
但现在,我得下去。
穿好白大褂,板砖塞进内袋,刚要出门,手机响了。
急诊护士打来的。
“陈医生,药三平刚去药房领药,说你要的镇定剂配好了。”
我一顿。
他刚从我办公室出来,现在又去领药?
“他拿的是什么药?”
“说是你开的方子,加了三味新药材,特别配的。”
我没开过新方。
挂了电话,快步往药房走。
转角放慢,贴墙靠近窗口。里面,药三平正把一包粉末倒进药瓶,手指一捻,黑气顺着瓶口往里钻。
他抬头,看见我。
手一僵,随即若无其事盖上瓶盖,举起来晃了晃:
“正好,你要的药,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