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急诊室里的垂死老者

2025-08-19 2795字 6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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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急诊科静得能听见灯管嗡嗡响。

我趴在桌上眯着,白大褂领子沾了咖啡渍,里头穿的黑唐装洗得发灰,最上面那颗扣子早松了。左手不自觉地搓着食指上的铜戒——三年前旧货摊捡的,锈得扎手,纹路深,从没摘下来过,也没亮过,就一坨破铜。

抽屉半开,露出块板砖,上面刻满歪线,工地顺来的。小张护士见了总笑:“陈医生,这砖头防贼还是辟邪?”我咧嘴:“万一撞鬼呢。”

谁都不信我信这个。

更没人知道,我信的不是鬼。

是命。

孤儿院长大,靠奖学金念完医,急诊三年,缝过三百多刀口,推过七八十次除颤,签过十九张死亡通知。手稳,话多,抢救台前最冷静的那个,可没人等我,我也不等谁。

首到今晚。

门“砰”地撞开,小李冲进来,脸白得像刚从冰柜爬出:“陈医生!刚送个老头,胸口插着断剑……心电图早平了!”

我抬头。

“人死了?”

“死了!管理员说送来就凉透了,可……可监护仪刚才自己响了!”

我站起来,顺手合上抽屉,砖留在里面。走廊灯昏,脚步空荡,3号抢救室门口红灯灭着。

推开门,床上老头脸色发灰,嘴唇青紫,半截青铜断剑插在胸口正中,剑柄纹路扭曲,像坟里爬出来的咒。血干了,黑痂结在边缘,少说得死十几个钟头。

我伸手摸他脖子。

指尖刚碰皮肤,监护仪突然尖叫。

“嘀——嘀——嘀——”

屏幕一黑,猛地闪亮,雪花乱跳。氧气阀“咔”一声关死,灯闪三下,全灭。

抢救室黑了。

一瞬后,灯亮。

老头睁眼。

眼白血丝密布,瞳孔缩成针尖。喉咙里“咯咯”冒气,枯手像铁钳死死扣住我手腕,骨头快被捏断。

我动不了。

他另一只手颤着抬起来,掌心躺着一枚铜戒,纹路和我手上那枚几乎一样,更旧,边角崩了。

他把戒指往我手里塞。

我想抽手,挣不动。

戒指压进我掌心,边锋割破皮,血渗出来,顺着纹路流进凹槽。

青光炸了。

不是灯,不是反光,是从戒指里喷出来的青光,像水浪扫过整个屋子。监护仪疯跳,心率“999”,血压“∞”,血氧“---”,全乱套。氧气阀“嘶嘶”漏气,重新打开。

我脑袋像被钢针扎穿。

眼前浮出一块虚影,像老手机屏幕,边缘闪,血字从上往下滚,歪歪扭扭,像刻出来的:

【检测到宿主】

【血脉匹配:药家遗脉(残)】

【绑定完成】

【万界商城系统——激活】

那声音不在耳边,首接砸进脑子,冷,硬,像判决。

我往后退,背撞上墙,冷汗顺着脊梁往下流。

左手的戒指不见了。

不,不是不见。

是长进肉里了。

纹路和皮肤贴死,像从骨头里长出来的,摘不掉,转不动。掌心还留着血锈味,一股寒气顺着血管往心口钻。

老头眼里的光在灭。

嘴还在动,声音轻得像风吹灰:

“藏好它……救世人……药家……只剩你了……”

话落,手垂下。

眼闭。

监护仪长鸣——真死了。

我站着,喘粗气,手指发抖。

门外脚步响。

小李进来,脸还是白的:“陈医生,太平间说这人没身份没家属,报不报备?”

我没答。

低头看左手。

戒指和皮肉长在一起,纹路深处还闪着一丝青光,像活物在呼吸。

我张嘴,喉咙干得像裂了。

“……先放太平间。”

小李点头,转身要走。

我忽然叫住:“等等。”

她回头。

“这人……送来前,哪儿发现的?”

“城南废弃药厂,流浪汉报的警,身上没证件,就胸口插着那把剑。”

药厂。

我心一抖。

右手慢慢攥紧,掌心戒指硌着肉,发烫。

抽屉里的砖,唐装口袋里的坐标图,还有梦里反复出现的青铜门——全都带个“药”字。

可我不记得自己姓药。

也不记得这戒指,从哪儿来的。

只记得三年前雨夜,旧货摊捡到它,戴上那刻做了个梦:漫山灵药,空中浮着个商城,还有句听不清的话。

现在,那句话清楚了。

【万界商城系统——激活】

我靠墙站着,汗湿透后背。

太平间的人推车来拉人。

老头被白布盖上,推出门,轮子碾地,闷响。

抢救室“正常”了。

监护仪重启,空床数据。灯稳了。氧气正常。

像啥都没发生。

可我知道,发生了。

我抬起左手,指尖蹭了蹭戒指纹路。

它不是破铜了。

是钥匙。

是命。

是硬塞进我皮囊的东西。

我拉开抽屉,抓起那块刻符砖,握在右手里。

左手烫,右手凉。

两种气在掌心撞,像打,又像应。

我盯着门。

门外,走廊空。

太平间的门慢慢合上。

我转身,把砖放回去,锁抽屉。

从白大褂口袋掏出笔,在值班本上写:

“患者,男,身份不明,胸腔异物致死,己移交太平间。”

写完,笔停了停。

又添一句:

“戒指,归我了。”

笔尖划破纸,墨痕深。

本子合上,抬头看窗外。

夜黑得化不开。

远处霓虹一闪一灭,像在打信号。

我忽然想起老头死前的眼神。

不是怕。

不是痛。

是确认。

他在看,我戴没戴上。

我在想,他是不是知道——这戒指,是让我活下来,

还是让我死得更惨。

手摸了摸唐装内袋,坐标图还在。

图上红点,标在城西工地。

正是我捡戒指的地方。

刚要掏出来看,办公室门开了。

小李探头:“陈医生,4号床家属闹呢,说输液太慢……”

我嗯了声,起身。

白大褂下摆晃,盖住左手戒指。

走出去,脚步稳。

灯打在脸上,影子拖得老长。

路过护士站,顺手抓了把止血粉塞进口袋——我调的,加了三种怪药材,止血快,没人知道原料哪来。

没人需要知道。

进4号病房,家属正指着输液瓶骂。

我笑了:“吵什么,再吵拿砖拍你。”

他一愣。

我从口袋摸出砖,往床头一搁。

砖上符纹在灯下泛着微光。

他闭嘴了。

我转身调滴速,左手不经意抬了抬。

戒指纹路闪过一道青芒。

像活物,眨了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