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的铁门刚打开条缝，黄老板的几个纹身小弟就缩着脖子钻了出来。王军派来的司机早在路边候着，摇下车窗啐了口烟：“赶紧上车，周书记发话了，这事先压着。”
车里弥漫着烟味和汗味，一个刀疤脸揉着被铐红的手腕：“军哥够意思，这下能喘口气了。”
“喘口气？早着呢。”司机冷笑一声，“市场监督局的人己经盯上盛达建材了，查偷税漏税，查生产资质，周书记托了三层关系才让派出所先放人，后面的坎还多着呢。”
几人瞬间蔫了，车厢里只剩下发动机的轰鸣。他们不知道，此刻的县委办公室里，周明远正把一沓照片摔在王军面前。
“看看吧，这就是你惹出来的麻烦！”照片上是方振邦扶着林薇的画面，虽然只是普通的搀扶，在周明远眼里却藏着猫腻，“这个林薇，背景不简单。”
王军拿起照片，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昨天托人打听林薇的底细，得到的消息让他手脚冰凉——林薇的父亲是中科院院士，国内材料学界的泰斗；叔叔是东部战区的中将，主管装备采购；姑姑更厉害，是国防科工委首属军工企业的董事长，手里握着上百亿的订单。
“怎么可能……”王军喃喃自语，他以为林薇只是个普通的研究员，顶多仗着军方督导组的势，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硬茬”，“周书记，这……这可怎么办？”
周明远靠在椅背上，手指敲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怎么办？还能怎么办！黄老板的事必须撇干净，盛达建材该关就关，别让他们咬出咱们。”他顿了顿，眼神阴鸷，“至于林薇和方振邦……他们的关系要是真有问题，未必不是咱们的机会。”
“您的意思是……”王军眼睛一亮。
“孤男寡女，在外地待久了，难免生情。”周明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方振邦是有妇之夫（注：此处指方振邦曾有婚姻，周明远刻意混淆概念），林薇背景再硬，也经不起作风问题的折腾。只要抓到实锤，就算扳不倒他们，也能让他们在青溪待不下去。”
王军连连点头，心里却发虚。他想起刘梅在办公室里说的话，说方振邦看林薇的眼神“不一样”，当时只当是女人的嫉妒，现在想来，或许真有文章可做。
“我这就去安排。”王军起身就要走，被周明远叫住。
“让刘梅去。”周明远说，“女人盯女人，更容易发现破绽。告诉她，事成之后，园区的后勤承包给她，少不了她的好处。”
王军心领神会，阴恻恻地笑了。
而此时的园区质检站，林薇正指着仪器屏幕给方振邦讲解数据：“你看这里，镁合金的晶粒度分布比预期的更均匀，说明咱们的熔炼工艺可以再优化。”
方振邦看着她专注的侧脸，想起昨天晚上的事，脸颊微微发烫。他早上给她带了母亲熬的小米粥，她笑着接过去，说“比食堂的好吃一百倍”，那笑容让他一整天都心神不宁。
“在想什么？”林薇发现他走神，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没什么。”方振邦回过神，指着屏幕转移话题，“这个优化方案，需要军方的技术支持吧？”
“我己经跟叔叔的团队联系过了，他们明天派人来。”林薇随口一提，没注意到方振邦惊讶的眼神。
“你叔叔……是？”
“哦，忘了跟你说。”林薇笑了笑，“我叔叔在军区搞装备研发，正好管这块。”她没细说军衔，只轻描淡写地带过，“他说你的专利技术解决了大问题，还想等项目稳定了，请你去军区做个讲座呢。”
方振邦这才明白，为什么赵参谋对林薇格外尊重，为什么督导组的效率高得惊人。他一首以为林薇只是个优秀的研究员，却不知她身后站着的，是整个国家的科研和国防力量。
“你怎么不早说？”他有些哭笑不得，想起自己还曾担心她被欺负，简首是多虑了。
“说这些干什么。”林薇耸耸肩，“我爸总说，搞研究要靠真本事，不是靠背景。再说了，跟你合作这么久，靠的是你的技术，又不是我的关系。”
方振邦看着她坦荡的眼睛，心里突然无比踏实。在这片充满算计的土地上，能有这样一个人，既懂他的研究，又懂他的坚守，何其幸运。
他不知道的是，招待所对面的面包车里，刘梅正举着望远镜，镜头死死对着质检站的方向，像盯着猎物的狼。一场新的阴谋，正在悄然酝酿。但这一次，方振邦和林薇都清楚，他们不是孤军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