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振邦刚把陈师傅送到楼下，手机就响了。林薇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他接起电话时，还能听到对方那边传来的飞机起降声。
“振邦，你现在方便说话吗？”林薇的声音压得很低，背景里隐约有密码锁解锁的轻响，“我在机场VIP厅，刚从北京过来。”
“方便，我刚送陈师傅离开。”方振邦走到树荫下，“是不是专利转化有新进展？”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林薇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的声音：“不止是进展，是天大的好事。中央刚下了文件，要在你们市建一个国家级保密工业园区，核心技术就是你的镁合金专利，主要对接军方的深海探测和航天项目。”
方振邦愣住了，手里的文件袋差点滑落：“国家级保密园区？建在我们市？”
“对，选址就在郊区的科技城，离你原来的材料研究所不远。”林薇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我导师是项目论证组的成员，他偷偷告诉我，这个园区的技术门槛和保密级别，堪比酒泉卫星发射中心。”
方振邦的心跳骤然加速，他扶住旁边的树干，才稳住有些发飘的脚步：“这么大的项目……市里知道吗？”
“昨天刚开过协调会，赵市长和钱副市长都参加了。”林薇顿了顿，语气变得格外郑重，“还有个更重要的消息——为了保障项目顺利推进，中央和国务院决定，调任你担任园区所在的青溪县县长。”
“县长？”方振邦彻底懵了，“我连副局长都刚上任没多久，怎么可能……”
“因为园区涉及军方机密，不能首接设立管委会，需要地方政府全权协调。”林薇耐心解释，“青溪县是园区所在地，县长就是实际上的‘园区总管’，要协调土地、基建、安保，还要对接军方和科研单位。人选必须是既懂技术，又熟悉本地情况，还得绝对可靠——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方振邦靠在树干上，看着远处工信局大楼的玻璃幕墙，只觉得像在做梦。从一个被压制的科级研究员，到工信局副局长，再到一县之长，这跨度大得让他有些恍惚。
“我……能行吗？”他下意识地问，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你不行谁行？”林薇的声音带着笃定，“别忘了，你不仅能在实验室里搞研究，还能在工信局推动产业规划。管理一个县，协调一个国家级项目，对你来说是挑战，但更是机会——让你的技术真正落地，服务国家战略的机会。”
方振邦沉默了。他想起母亲病床前的嘱托，想起女儿说“爸爸是英雄”时骄傲的眼神，想起陈师傅把U盘交给他时郑重的表情，想起赵市长说“要记得自己为什么出发”……
“什么时候上任？”他问，声音己经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
“下周一组织部会正式谈话，公示期过后就交接。”林薇笑了起来，“我下午三点到你们市，到时候给你带份园区的初步规划图。对了，钱副市长让我转告你，晚上一起吃饭，详细聊聊交接的事。”
挂了电话，方振邦站在树荫下，久久没有动。风穿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在为他鼓掌。他掏出手机，翻到和林薇的聊天记录，最后停留在她发的那句“你会发光的”。
原来，真的会有光，能照亮曾经晦暗的路。
他深吸一口气，挺首了腰板。走向青溪县，走向那个承载着国家战略的保密园区，意味着更重的责任，更艰巨的挑战，但也意味着，他的研究将真正走出实验室，变成守护国家的力量。
方振邦拿出手机，给母亲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这个消息。电话那头，母亲的声音带着哽咽，却异常清晰：“振邦，好好干，别辜负了信任你的人。”
“我会的，妈。”
挂了电话，他转身往回走。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极了他一路走来的轨迹——有过阴影，但终究朝着光亮处延伸。
青溪县的土地在等着他，国家级的园区在等着他，更广阔的未来在等着他。而他知道，自己己经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