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4章 皇子齐心
却原来是李祐猛地一拍案几,震得杯盏叮当作响,连茶盏都滚到了地上。
他剑眉倒竖,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王珪!你好大的胆子!”
满堂宾客霎时噤若寒蝉,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李祐的蟒龙袍泛着清冷的光,他大步走到厅堂中央,指着王珪的鼻子厉声喝道:“公主乃金枝玉叶,岂容你这般折辱?”
王珪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仍强撑着挺直腰板:“齐王殿下,此乃家礼……”
“放屁!”李祐一脚踢翻身旁的矮几,果品点心滚落一地。
他冷笑道:“你当本王不知?前日在朝堂上被陛下训斥,今日就拿公主撒气!”
李泰见状一按桌面,就要起身,却在李恪一个眼神示意下又坐了回去。
李恪微微摇头,示意他静观其变。
南平公主惊慌地抬头,正对上李祐愤怒的目光。
她轻咬下唇,眼中泛起泪光,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李祐见状更是怒不可遏,转身对着满堂宾客高声道:“诸位都看清楚了!这就是当朝公主在王家的待遇!王珪,你今日敢让公主跪拜,明日是不是要让我李家子孙都来给你磕头?”
王珪被这番话说得冷汗涔涔,他顿时有些慌张,这局面和他设想的大不一样。
这几个殿下当中,李治和李愔都是小孩子,也不是他请来的,都是被亲哥带来的。
小孩子嘛关心的也就是糖果,至于谁给谁磕头,他们在意吗?
李祐跟南平几乎没什么感情,跟陌生人比也就是个见过面,认识但不熟。
平素里李祐也是最纨绔、最不关心世事的一个,想来他除了吃喝也就能对歌舞有点兴趣。
李恪刚刚在朝堂上把通关文牒讨到手,明显是准备要离京就藩,这个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也不能怎样。
王珪唯一担心的就是李泰会站出来挑事,不过自己毕竟曾是李泰的长史,又刚刚被他给当众出卖了。
他内心里该是对自己最为愧疚的时刻,大概率也不会发声的。
王珪是经过三思之后,笃定不会有人替南平出头,才把他们请过来的。
这样他就可以大模大样地当众接受南平公主的叩拜,在场的人有文官有武将,全都是朝中重臣,而且还有皇帝的亲儿子,一群殿下坐在最前面。
只要没人提出异议,那就证明大家都默认了公主就是应该叩拜他王珪,他在朝中的地位不就可以高人一等了吗?
要知道别的娶了公主的人家,可都是公婆叩拜公主在先的,然后才是公主向公婆行个万福礼。
王珪是为了找回面子才摆下的这个场子,若是被李祐两句话给说得让步了,岂不是反而更丢面子了?
他故作镇定,坦然自若地答道:“今主上圣明,动循礼法,吾受公主谒见,岂为身荣,所以成国家之美耳。”
王珪可是当朝大儒,论讲理李祐肯定不是对手。
王珪说如今皇帝圣明,一举一动都遵循礼法。我接受公主的拜见,难道是为了我自身的荣耀吗?我是为了成就国家的美好。
王珪强调自己接受公主行礼并非出于个人私利,而是从维护国家礼法、彰显朝廷威严的角度出发,以凸显自己行为的正当性和崇高性。
他试图将自己的行为与国家的礼法制度联系起来,使自己的做法显得合理且正当,从而掩盖他因个人情绪而刁难公主的事实。
耍蛮,李祐是个祖宗,正经讲理他嘴笨啊,王珪把这件事给升华了,上升到了国家礼法层面。
他干着急,说不过人家,于是他把焦急的目光送到了李泰和李恪的身上。
你们俩不是长嘴了吗?咱还是亲兄弟不?眼看着我被人家给顶到墙角了,你们倒是赶紧替我说句话啊。
李泰再一次想要起身,却被李恪一把扯坐下了,李泰微愣的瞬间,李恪缓缓地起身站了起来。
王珪毕竟曾是李泰的长史,天地君亲师,师字的重量实在是太大了。
李泰前天刚当众背刺了王珪,对他的名声影响已经不小了,今天他要是再当众驳斥王珪,他的名声就不用要了。
李恪反正也是要走了,他不怕临走再得罪一个王珪。
李恪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他抬手整了整衣冠,不急不缓地说道:“王公此言差矣。”
厅堂内顿时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望向这位以才学著称的吴王。
李恪踱步到王珪面前,目光如炬:“《礼记·昏义》有云:‘妇至,婿揖妇以入,共牢而食,合卺而酳(音印),所以合体同尊卑也。’”
他每说一句就向前一步,王珪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李恪继续道:“公主下嫁,本就是‘合体同尊卑’之意。若按王公所言,公主既入王家门,便该行王家礼。那么——”
李恪突然转身,面向满座宾客:“请问诸位,若是寻常人家媳妇,可会在寿宴上,让媳妇行此大礼?”
他指向地上尚未收起的锦垫:“这般阵仗就是祭祖也嫌隆重了些,本王有些恍惚,这到底是寿堂还是灵堂?”
李恪这话说得也太重了些,连小李治都跟着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缩着脖子小声地问李泰:“多大点事,三哥怎么怒了?”
李泰轻轻地对他耳语道:“如果今天叩拜公婆的人不是南平而是长乐或者城阳,你还会这么问吗?”
“呯!”李治狠狠的一拳猛地砸到桌子,虽然没有把茶盏给震翻到地上去,却也震得杯盏相击,叮当作响。
李治指着王珪的鼻子一声怒喝:“你就是欺负我皇姐娘家没人,是不是?”
李祐立马冲着李治竖起了大拇指,九爷威武!
“才不是。”九岁的李治话音刚落,十岁的李愔又接起了话茬,“我们不都是皇姐的娘家人嘛,皇姐娘家怎么就没人了?”
李恪瞪了李愔一眼,示意他闭嘴,转过头来,李恪又冷笑着说道:“是啊,背地里欺负我皇妹也就罢了,还把我们都请过来当面看着,这用心未免就有些令人起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