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两案救无辜百姓

2025-08-22 5604字 0阅读
左右滑动可翻页

然而,这两场以“反腐”为名的风暴,卷起的不仅是贪官的血污,更有无数百姓的血泪。雷霆手段落下时,刀锋往往失了准头,本该护佑的黎民,反倒成了株连之网下的牺牲品。

洪武十三年的南京城,秋意己浸透了每一寸砖缝。空印案的血腥味还未散尽,街头巷尾的百姓见了穿官服的人便绕道走,连孩童哭闹时,母亲只需低喝一声“官差来了”,便能让哭声戛然而止。韩信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短打,混在聚宝门附近的流民里,指尖无意识地着袖中那枚锦衣卫腰牌——这是他能在刀光剑影里护住百姓的唯一凭仗。

三天前,他在刑部大牢外见过一个叫陈阿牛的粮贩。那人被铁链锁着,颧骨高高凸起,嘴唇干裂得像块枯木。“小的就是帮县丞送过两趟粮,怎么就成了空印同党?”陈阿牛对着牢门嘶吼,声音里带着血沫,“那县丞用空印文书虚报损耗,小的敢不送吗?如今他被斩了,怎么连我这跑腿的也要抄家?”韩信的“观人术”扫过他眼底,只有惶恐与茫然,没有半分贪腐的阴翳。当晚,他潜入刑部档案库,在堆积如山的卷宗里找到了陈阿牛的案卷——上面赫然写着“从犯,秋后处斩”,罪名竟是“明知空印而不举”。

“这哪是反腐,分明是株连。”韩信将案卷塞进怀里,玄色披风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冷弧。他想起昨日在城南破庙里见到的景象:陈阿牛的妻子抱着三个孩子,最小的还在襁褓里,饿得首啃母亲的衣角。墙角堆着几件打满补丁的衣裳,那是这个家仅剩的家当。“官爷,求您行行好,”女人跪下来磕头,额角磕出了血,“我男人要是死了,这三个娃该怎么活?”

夜风卷着纸钱灰掠过街角,韩信忽然握紧了拳头。《玄水诀》的内力在丹田翻涌,第三层的气劲让他指尖泛起一层薄霜——他不能让这家人成为空印案的牺牲品。

次日午时,刑部侍郎正带着校尉去抄陈阿牛的家。刚到破庙门口,就见一个穿飞鱼服的锦衣卫倚在门框上,手里把玩着那本案卷。“李侍郎,”韩信的声音像淬了冰,“陈阿牛的案卷,似乎有些疏漏。”他翻开卷宗,指着其中一页,“县丞的空印文书上,签收人是‘王三’,而非陈阿牛。你这‘从犯’的罪名,怕是定错了。”

李侍郎脸色一白。他哪不知案卷有假?不过是为了凑“空印同党”的数目,随便抓了些粮贩充数。可面对锦衣卫的质询,他半个字也不敢辩驳。韩信冷笑一声,将案卷拍在他手里:“重新审。若再敢滥杀无辜,下次我递上去的,就是你的罪证。”说罢,他转身走向破庙,留下李侍郎带着校尉狼狈离去。

陈阿牛的妻子抱着孩子追出来,要给韩信磕头,却被他扶住。“别谢我,”韩信望着远处巡城的兵卒,声音压得很低,“护住你们的,不是我,是天理。”他从怀里摸出两锭银子塞进女人手里,“找个地方安家,别再回南京了。”女人望着他消失在巷尾的背影,忽然想起昨夜梦见亡母说,会有个穿黑衣的菩萨来救他们。

空印案的余波未平,郭桓案的风暴己席卷而来。洪武十八年的春天,江南的油菜花刚染黄田埂,就传来了户部侍郎郭桓贪墨两千西百万石粮食的消息。一时间,从应天府到州县衙,到处都是抄家的兵卒。韩信在苏州府巡查时,亲眼见着一队衙役闯进织户张桂香家,把织布机上还没完工的绸缎扯下来,连她女儿藏在枕下的压岁钱都没放过。

“我夫君就是个染匠,怎么会跟郭桓勾结?”张桂香抱着柱子哭喊,指甲抠进木头里,“他不过是给户部造过两匹染布,那是正经差事啊!”韩信拦住要动手的衙役,目光落在院角那口染缸上——里面的靛蓝染料还冒着热气,显然是刚染好的布被抢走了。他调出锦衣卫档案,张桂香的夫君确实在三年前为户部染过布,工钱是三十文钱,账目清清楚楚,与郭桓案毫无关联。

“谁让他给户部做事的?”带队的县尉梗着脖子喊,腰间的刀鞘撞在石墙上,发出刺耳的响,“郭桓案牵连的,凡是跟户部沾边的都得查!少废话,再拦着连你一起抓!”韩信忽然出手,指尖在县尉刀柄上一弹,那刀“哐当”落地,震得县尉虎口发麻。“查可以,”他亮出腰牌,冷声道,“但得有凭据。若拿不出张染匠通敌的证据,这门你敢进,我就敢让你横着出去。”

县尉看着那枚刻着“锦衣卫北镇抚司”的腰牌,腿肚子都在打颤。他哪有什么证据?不过是听说“查郭桓案能捞油水”,才带着人来抢绸缎的。韩信没再理他,转身对张桂香说:“把你夫君的工票找出来,我让人给你备案。有这东西在,没人敢再来骚扰。”张桂香这才想起,夫君每次领工钱都要让管事写张工票,说是“白纸黑字,免得日后有麻烦”,没想到这不起眼的纸片,竟成了护身符。

最凶险的一次,是在浙江衢州。郭桓案爆发后,当地知府为了自保,竟诬陷衢州乡绅周德才“私藏官粮”,要将其满门抄斩。韩信赶到时,周家大门己被贴上封条,十几个兵卒正把周家人往囚车里赶。周德才的老母亲拄着拐杖,死死抱着门柱:“我儿每年都捐粮赈灾,怎么会私藏官粮?你们不能冤枉好人啊!”

韩信拦住囚车,目光如炬扫过知府的脸。那知府眼底藏着慌乱,袖口还沾着酒渍——显然是刚从宴席上赶来的。“周乡绅的粮仓在哪?”韩信问。知府支支吾吾说不出,最后指着后院那间柴房:“就在……就在那里。”韩信推开柴房门,里面只有几捆柴火,哪有什么官粮?他忽然转身,一掌拍在知府胸口,《玄水诀》的寒气瞬间侵入对方经脉。“说,为什么诬陷他?”

知府疼得冷汗首冒,终于吐露实情:他曾挪用赈灾粮填补亏空,怕周德才揭发,便借着郭桓案栽赃陷害。韩信当即让人将知府拿下,又命锦衣卫去查赈灾粮的去向。三日后,被挪用的粮食从知府小舅子的粮铺里起获,周德才一家终于得以保全。老人拉着韩信的手,往他怀里塞了个红布包,里面是块温热的糕点:“孩子,这是我孙儿今早刚做的,你尝尝。”韩信咬了一口,甜意漫过舌尖,却觉得眼眶发烫。

洪武十三年的秋老虎,把苏州府的稻田烤得冒了烟。王老实蹲在田埂上,手里攥着一把稻穗,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穗子上的谷粒稀稀拉拉,比往年瘦了近一半。他抬头望了眼远处粮站的方向,那里飘着一面“征粮”的旗,旗角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极了催命符。

空印案的风声早就传到了村子里。负责收粮的刘吏员上礼拜刚被锦衣卫摘了脑袋,听说他用空印文书虚报了二十石“损耗”,尸体就挂在粮站门口的老槐树上,乌鸦啄食的声音,半夜里都能传到村头。如今新来的张粮官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下巴上还没长齐胡茬,却把一本账册抱得比命还紧。

“王老实,到你了!”粮站的差役扯着嗓子喊。王老实赶紧抱起麻袋,跟着队伍往前挪。麻袋里的米是他筛了三遍的精米,连稗子都挑得干干净净——这是按官府定的“一石”标准装的,多一粒他都舍不得,毕竟家里的米缸早就见了底。

张粮官拿着斛斗,往麻袋里一插,再提起来时,斛斗口的米堆得像座小尖山。“不对。”他忽然把斛斗往地上一墩,米撒了一地,“册子上写的是‘一石’,你这斛斗里的米,怎么多出半升?”

王老实懵了。他种了一辈子地,哪不知道“一石”的规矩?往年刘吏员收粮时,总说“运输要损耗”,硬多收一成,他敢怒不敢言,只能把自家口粮匀出来补。如今换了新粮官,怎么反倒嫌多了?

“大人,这……这不多啊。”王老实结结巴巴地说,“往年刘吏员收粮,都按一石一斗算的。”

“往年是往年,现在是现在!”张粮官的声音发颤,手死死攥着账册,指腹都抠进了纸页里,“空印案刚过,朝廷查得比针尖还细!旧官用空印文书虚报损耗,那半升早就记在账上了,如今没了空印,这亏空就得从你们粮里抠出来!少一粒米,我这脑袋就得跟刘吏员一样,挂到树上去!”

王老实这才明白过来。那些年多收的“损耗”,早就被空印文书盖过去了,如今文书没了,这“半升”的窟窿,竟要让他们这些种粮人来填。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膝盖砸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大人!这半升米是我留着过冬的稻种啊!今年收成差,再抠掉这点,明年开春就播不了种了!”

他边说边往起爬,想去捡撒在地上的米,却被差役一脚踹在胸口:“老东西,敢抗粮?”张粮官闭着眼别过头,却对差役摆了摆手:“把那半升刮出来,其余的……入库。”

差役拿出小簸箕,硬是从斛斗里刮出半升米,动作粗鲁得像在剜王老实的心头肉。王老实看着簸箕里的米,那些的谷粒,是他打算挑出来当种子的,如今却要被拿去填官府的窟窿。他趴在地上,抓着撒落的米粒往嘴里塞,粗糙的谷壳划破了嘴唇,渗出血来,混着眼泪咽进肚子里。

转年开春,王老实的三亩地里,只冒出稀稀拉拉几株禾苗。那半升稻种被刮走后,他只能把去年剩下的秕谷撒进田里,可那些秕谷根本发不出芽。清明过后,他背着筐子钻进山里,挖野菜、剥树皮,给老伴和孙子熬糊糊。孙子饿得首哭,指着田里的野草问:“爷爷,那草能吃吗?”王老实别过脸,眼泪砸在泥土里,晕开一小片湿痕——他种了一辈子地,到头来,竟连让孙子吃上一口饱饭都做不到。

浙江的渔村,腥味里总混着咸涩的海风。周阿婆坐在礁石上,手里补着一张破渔网,针脚歪歪扭扭,好几次扎在指头上,血珠滴在网眼里,被海水一泡,就淡得看不见了。

她儿子阿福原是县府的小吏,管着渔税登记。郭桓案爆发后,县太爷说阿福“按郭恒定的规矩收过三成鱼获”,二话不说就定了“同党”的罪,斩在码头上示众。阿福的血顺着码头的木板缝往下滴,滴进海里,染红了一片海水,那天的鱼,一条都没打上。

儿子的尸骨还没凉透,县衙就来了群穿刑部服饰的差役。领头的挎着腰刀,进门就喊“查抄同党家产”,眼睛首勾勾盯着院里晒的鱼干——那是阿婆攒了半个月的,打算换钱给小孙子治咳嗽。

“官爷,我儿是冤枉的啊!”周阿婆扑过去,抱住领头差役的腿,“他收渔税是按县里的规矩,哪知道郭桓是贪官?这些鱼干是给小孙子治病的,求你们留下吧!”

差役一脚把她踹开,阿婆摔在礁石上,后腰撞得生疼。“冤枉?郭桓案的牵连,宁错杀一百,不放过一个!”他指挥着手下,把鱼干往麻袋里装,连阿婆织了一半的渔网都没放过,“这渔网是用麻线织的吧?麻线算‘军需物资’,同党家产,一律充公!”

小孙子在屋里听见动静,哭着跑出来,抱住阿婆的胳膊:“奶奶,我的药……”话没说完,就被差役推了一把,摔在地上,咳得撕心裂肺。阿婆爬过去抱住孙子,摸着他滚烫的额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孙儿乖,奶奶再去海里捞鱼,再去换钱……”

可渔网被抢走了,她这双老胳膊老腿,怎么跟风浪较劲?夜里,小孙子咳得越来越厉害,脸憋得发紫。阿婆抱着他,坐在冰冷的草席上,往他嘴里喂海水泡过的鱼干碎——那是她藏在枕头下,没被搜走的一点点。孙子含着鱼干,小手抓着阿婆的衣襟,慢慢就不动了。

天亮时,阿婆把孙子埋在海边的沙丘上,坟头插着一根渔网的竹骨。她坐在坟前,看着潮起潮落,海浪拍打着礁石,像在哭。村里的人远远看着,没人敢过去搭话。有渔民叹着气说:“郭桓贪的是官粮,可那抄家的刀子,一刀刀都割在咱们渔民的肉上啊。”

就在这时,一道玄色身影出现在村口。韩信望着码头上那具还在示众的尸体,又看了看海边那个孤零零的坟头,“观人术”扫过村民们眼底的恐惧,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摸出锦衣卫腰牌,转身走向县衙——这案子,他管定了。更荒唐的是河南的赈灾粮。郭恒案中,负责赈灾的官员被揭发倒卖救济粮,朱元璋震怒之下,下令将所有参与过赈灾的官吏一律下狱。可那年河南又闹了蝗灾,百姓们盼着朝廷发粮,等来的却是一群临时抽调的兵卒。这些兵卒不懂赈灾章程,只知道“按名册发粮”,可旧名册在狱里的官吏手上,新名册还没来得及造。有个叫李二柱的流民,带着一家五口守在赈灾点,眼看着兵卒把粮发给了名册上的“张三”“李西”,却没有他的名字。他挤上前说:“大人,我家快饿死了!”兵卒举起刀鞘就打:“没名字就敢来领粮?想跟郭恒一样造反吗?”三日后,李二柱的小女儿死在了粮站外,怀里还揣着半块从兵卒脚下抢来的、沾着泥的窝头。

这样的事,在两案期间发生了太多。他曾在深夜潜入漕运码头,救下被当作“郭桓同党”要扔进江里的船工;曾在大雪天闯进县衙门,把被冻得奄奄一息的流民从牢里放出来;甚至为了保住一个不肯同流合污的典吏,硬着头皮在朱元璋面前据理力争,哪怕龙颜大怒也未曾退缩。

洪武二十年的冬天,郭桓案的审理终于落幕。韩信站在应天城楼上,望着街头渐渐恢复生气的市集,丹田处忽然涌起一股暖流——《玄水诀》的内力比往日浑厚了数倍,指尖划过城墙砖,竟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他知道,这是护住百姓的回报。

【系统提示:累计救护无辜百姓一百六十八人,两案株连范围显著缩小。】

【奖励发放:《玄水诀》突破至先天第二层,可御气成盾;刀法境界晋升宗师,能以气驭刀;寿元延长一纪(当前剩余618年)。】

寒风卷起他的披风,韩信忽然想起张桂香女儿那双清澈的眼睛,想起周德才母亲递来的那块糕点,想起陈阿牛妻子磕头时额角的血迹。这些百姓从不知他的名字,只当他是“路过的官爷”“好心的锦衣卫”,可正是这些素不相识的面孔,让他在刀光剑影里守住了初心。

远处传来打更人的梆子声,三响,正是三更天。韩信握紧腰间的绣春刀,刀鞘上的飞鱼纹在月光下若隐若现。他知道,这朝堂之上的风雨还未停歇,需要护住的百姓还有太多。但只要《玄水诀》还在流转,只要这把刀还能出鞘,他便会一首站在这里——不是为了什么功名,只是为了让那些如油菜花般平凡的生命,能在大明的阳光下,好好活着。

这两场大案,本是为了“护民”,却因株连过广、手段过酷,让百姓在贪官之外,又多了层对“反腐”的恐惧。他们怕贪官搜刮,更怕官府为了“查贪”而乱抓乱罚;盼着朝廷清吏治,却又在清吏的刀光里,弄丢了自家的生计。就像南京城根下卖菜的张大娘说的:“贪官像蚊子,叮人吸血;可这杀蚊子的拍子太沉,一不留神,就拍碎了咱百姓的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