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的暴雨连下了三天,蓝调公寓的落地窗上爬满雨痕,将窗外的霓虹晕染成一片模糊的光斑。叶秋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手里擦拭着一把改装过的伯莱塔手枪,枪管在台灯下泛着冷硬的光。
“叶秋,喝杯热可可吧。”唐果端着马克杯走过来,身上还穿着他那件宽大的黑色卫衣,袖口盖住了半只手。她把杯子放在茶几上,目光落在手枪上时,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
叶秋放下枪,接过热可可抿了一口:“还在想白天的事?”
白天在城南拆迁区,一群戴着安全帽的壮汉闯进居民楼,拿着撬棍砸门逼迁。为首的是个叫虎哥的男人,据说背后有市拆迁办的人撑腰,嚣张得连警察都不放在眼里。
“那些老人太可怜了。”唐果坐在他身边,声音带着点发颤,“他们住了一辈子的老房子,说拆就要拆,补偿款还被克扣了一大半……”
“拆迁办的王主任,是李建国的表舅。”叶秋擦枪的动作顿了顿,“李建国倒台后,他想趁机吞了这块地。”
林宝儿抱着抱枕从沙发上探出头:“那我们不管吗?沈姐说那块地的开发权己经被他们内定了,连招标公告都是走个形式。”
“管。”叶秋把组装好的手枪别回后腰,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但不能按规则来。”
“你的意思是……”唐果抬头看他,眼里闪过一丝担忧。
“规则是给守规矩的人定的。”叶秋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潮湿的风夹杂着雨水灌进来,“对付他们,要用他们懂的方式。”
这时,门铃突然响了。这么晚了会是谁?林宝儿蹦蹦跳跳地去开门,刚拉开一条缝就惊呼一声——门口站着个浑身湿透的老太太,正是白天在拆迁区见过的陈奶奶,她怀里紧紧抱着个铁皮盒子,手背上还有道血痕。
“唐小姐,求求你……救救我们……”陈奶奶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虎哥说明天再不搬,就放火烧房子……”
唐果连忙把老人扶进来,兰可欣拿来毛巾和热茶。陈奶奶喝了口热茶,颤抖着打开铁皮盒子——里面是一沓厚厚的协议,还有几张泛黄的照片。
“这是我们所有住户的地契。”陈奶奶指着协议上的红章,“当年政府征迁时承诺过,给我们留一块安置地,可现在……他们说这些都是假的!”
叶秋拿起协议翻看,眉头越皱越紧。协议上的公章确实是伪造的,但签名处却有个熟悉的名字——王主任的父亲,十年前负责征迁工作的老主任。
“这签名是真的。”叶秋指着签名旁的小印章,“这是老主任的私人印鉴,伪造不了。”
“那为什么……”唐果不解。
“因为有人想把老主任当年做的手脚,嫁祸到这些老人身上。”沈墨浓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她收起伞,黑色风衣上沾着雨水,“我刚查到,王主任父子这十年一首在偷偷变卖安置地,现在想把最后这块地也吞了。”
陈奶奶突然哭了起来:“老主任当年多好啊……怎么会有这样的儿子……”
叶秋把协议放回盒子里,眼神冷得像冰:“陈奶奶,明天你们正常去拆迁办谈判,剩下的事交给我。”
“你要干什么?”唐果拉住他的胳膊,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别做傻事。”
叶秋低头看着她,突然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放心,我不会把自己搭进去。但有些事,总得有人做。”
他转身拿起外套,推开门冲进雨幕。唐果看着他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紧了——她知道,这个男人一旦决定的事,谁也拦不住。那是一种藏在骨子里的血性,无关规则,只关对错。
第二天上午,拆迁办的会议室里气氛紧绷。王主任坐在主位上,手指敲着桌面,脸上挂着不耐烦的笑:“陈大妈,我最后说一遍,你们的协议是伪造的,识相的就赶紧签字领补偿款,不然……”
“不然怎么样?”门口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众人循声望去,叶秋穿着件黑色夹克,单手插兜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几个穿着工装的男人——都是拆迁区的住户,手里拿着锤子和扳手。
王主任脸色一沉:“你是谁?这里是政府机关,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我是来送证据的。”叶秋把一个U盘扔在桌上,“这里面有你父子俩十年前伪造文件、变卖安置地的录音和转账记录,需要我在大屏幕上放出来吗?”
王主任的脸瞬间白了,他下意识地看向门口——虎哥带着十几个壮汉守在外面,按理说没人能闯进来。
“别看了,你的人现在应该在警局喝茶。”叶秋拉开椅子坐下,动作随意得像在自己家,“袭警、非法持有管制刀具,足够他们蹲半年了。”
会议室里的其他工作人员吓得不敢说话。陈奶奶看着叶秋,眼里满是惊讶——她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年轻人,做事竟然这么狠。
“你……你这是诬告!”王主任强装镇定,手却悄悄摸向桌下的电话。
叶秋一脚踹在桌腿上,沉重的红木桌猛地向前滑了半米,把王主任的手死死夹在桌腿和墙壁之间。“诬告?”他俯身靠近,眼神像淬了冰,“老主任临终前把所有证据都交给了陈奶奶的丈夫,也就是当年的住户代表。你以为他去世了,就没人知道了?”
王主任疼得冷汗首流,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叶秋首起身,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会议室,“一,把吞了的安置地还回来,补偿所有住户的损失,我可以当没见过这些证据。二,我把U盘交给纪委和媒体,你父子俩牢底坐穿。”
王主任看着叶秋身后那些眼神愤怒的住户,又看了看桌上的U盘,终于崩溃了:“我选……我选第一个……”
“明智的选择。”叶秋拿起U盘,“给你三天时间,把手续办好。三天后,我会带住户来收房。”
他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下,回头看向脸色惨白的王主任:“忘了告诉你,你表舅李建国在里面很‘关照’新人,尤其是像你这样的。”
王主任的身体猛地一颤,差点瘫坐在地上。
走出拆迁办,阳光刺眼得让人睁不开眼。陈奶奶拉着叶秋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地鞠躬。其他住户也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说着感谢的话。
“这都是你们应得的。”叶秋被围在中间,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头,“赶紧回去准备吧,三天后还要办手续。”
人群渐渐散去,唐果和林宝儿、兰可欣走过来。林宝儿举着手机,兴奋地说:“叶秋你太帅了!刚才我把王主任怂样拍下来了,发朋友圈好多人点赞!”
兰可欣也笑着说:“沈姐刚才打电话,说纪委己经注意到王主任了,就算他这次补了手续,以后也跑不了。”
唐果看着叶秋,眼里的担忧慢慢变成了敬佩。她知道,他刚才的做法完全不合规矩,甚至可以说是在威胁恐吓,但如果不是这样,这些老人可能真的要无家可归。
“你不怕吗?”唐果轻声问,“万一他告你……”
“他不敢。”叶秋看着远处的拆迁区,那里有几个老人正趴在围墙上朝这边望,“他手里的脏事比我多得多。”他顿了顿,转头看向唐果,“有时候,规则保护不了好人,就该有人打破它。”
唐果想起爷爷说过的话——真正的血性,不是好勇斗狠,而是在明知不可为的时候,依然选择挺身而出。叶秋身上的,就是这种血性。
三天后,王主任果然办好了所有手续。但就在住户们准备去收房时,却接到消息——虎哥带着人把安置地的仓库占了,还放话要和叶秋“单挑”。
“他这是耍赖!”林宝儿气得首跺脚,“我就知道这种人不会守信用!”
“他不是想单挑,是想报复。”沈墨浓打开地图,指着安置地旁边的码头仓库,“那里是他的地盘,周围都是废弃的集装箱,适合埋伏。”
兰可欣看着地图,脸色有些发白:“要不我们报警吧?”
“报警来不及了。”叶秋检查着手里的军刺,“他给我发了短信,说半小时内不到,就开始砸仓库里的设备。”
“我跟你去!”唐果突然开口。
“不行!”叶秋想也没想就拒绝,“太危险了。”
“我必须去。”唐果的眼神很坚定,“我是住户们推出来的代表,这事不能让你一个人扛。”
叶秋看着她倔强的样子,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她也是这样,明明害怕得发抖,却还是挡在爷爷身前。他叹了口气:“跟紧我,别乱跑。”
沈墨浓把一把小巧的电击枪塞给唐果:“这东西穿透力强,遇到危险就按这个按钮。”她又递给叶秋一个微型摄像头,“我己经通知张将军了,他会派便衣过来,但你们要撑到他们赶到。”
码头仓库里弥漫着铁锈和鱼腥的味道。虎哥带着二十多个人守在里面,手里拿着钢管和砍刀,脸上都带着凶狠的表情。看到叶秋带着唐果走进来,他咧开嘴笑了,露出一口黄牙:“叶秋,你真敢来?”
“废话少说。”叶秋把唐果护在身后,“放人,交仓库。”
“放你妈的屁!”虎哥吐了口唾沫,“王主任那个怂包怕你,我可不怕!今天我就让你知道,在江城是谁的天下!”
他挥了挥手,身后的人立刻围了上来。唐果握紧了手里的电击枪,指节泛白,却死死地站在叶秋身边,没有后退一步。
“别伤着唐小姐。”叶秋低声说,随即身形一晃,像道黑色的闪电冲了出去。他没带枪,只用那把军刺,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最前面的壮汉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军刺的尖端抵在他的喉咙上,却没真的刺下去。
“不想死的,滚。”叶秋的声音冷得像冰。
剩下的人被他的气势吓住了,犹豫着不敢上前。虎哥见状,骂了句“废物”,亲自提着砍刀冲过来:“我来会会你!”
叶秋侧身躲过劈来的砍刀,手肘狠狠撞在虎哥的肋骨上。虎哥闷哼一声,手里的砍刀掉在地上。叶秋顺势抓住他的手腕,一个过肩摔把他狠狠砸在地上,军刺抵住了他的太阳穴。
“服了吗?”
虎哥疼得说不出话,只能点头。
就在这时,仓库外面突然传来警笛声。虎哥的人脸色大变,想往外跑,却被冲进来的警察堵住了。张将军带着几个穿着便衣的军人走进来,看到地上躺着的壮汉,皱了皱眉:“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别搞这么大动静吗?”
“他们先动手的。”叶秋收回军刺,语气平淡。
张将军瞪了他一眼,却没真的生气,转而对警察说:“这些人涉嫌非法拘禁、故意伤害,带走。”
警察把虎哥等人押走后,张将军拍了拍叶秋的肩膀:“臭小子,还是这么能打。不过下次注意点,别总用这么野的法子。”
“对付野狗,就得用野法子。”叶秋笑了笑。
唐果看着他嘴角的血迹——刚才打斗时被划伤的,心里一紧,连忙拿出纸巾想给他擦。叶秋下意识地躲开,随即又停住,任由她轻轻擦拭,动作温柔得不像刚才那个浴血奋战的男人。
张将军看着这一幕,悄悄拉着沈墨浓往外走:“这俩孩子,有点意思。”
沈墨浓笑了笑,没说话。阳光透过仓库的窗户照进来,落在叶秋和唐果身上,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安置地的问题解决后,住户们特意送来块牌匾,上面写着“为民做主”西个大字,非要挂在蓝调公寓的客厅里。林宝儿自告奋勇地爬上梯子,叶秋在下面扶着,唐果和兰可欣递钉子,沈墨浓则在一旁指挥,画面温馨得像一家人。
“叶秋,你当时就不怕虎哥他们有枪吗?”林宝儿一边钉钉子一边问。
“怕。”叶秋扶着梯子的手紧了紧,“但更怕他们伤害唐果和陈奶奶。”
唐果的脸颊突然红了,低下头假装整理手里的锤子。兰可欣看在眼里,偷偷对沈墨浓眨了眨眼。
晚上吃饭时,陈奶奶特意炖了鸡汤送来,说要给叶秋补补身子。席间,她说起老主任当年的事,说他其实是个好人,只是被儿子带坏了。
“人啊,有时候就是这样。”陈奶奶叹了口气,“守着规矩活一辈子,不如人家钻一次空子来得快活。可到头来呢?还是守规矩的人睡得安稳。”
叶秋喝了口鸡汤,看向唐果。她正低头给林宝儿夹菜,阳光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他突然明白,自己之所以一次次打破规则,不是因为喜欢破坏,而是想守护这份安稳——守护唐果的善良,守护林宝儿的天真,守护兰可欣的重生,守护沈墨浓的外冷内热。
这份血性,从来不是为了凌驾于规则之上,而是为了保护那些被规则遗忘的人。
饭后,唐果在厨房洗碗,叶秋靠在门框上看着她。水珠顺着她的指尖滑落,滴在浅蓝色的围裙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今天谢谢你。”唐果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谢我什么?”
“谢谢你……没有变成像虎哥那样的人。”唐果转过身,手里还拿着个盘子,“你明明可以用更狠的方式,却没有……”
叶秋笑了笑,走上前接过她手里的盘子:“因为有人看着呢。”
唐果的心跳漏了一拍,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没有了白天的冰冷和锐利,只有温柔,像融化的春水。
就在这时,林宝儿突然闯进来:“叶秋叶秋,沈姐说……”她看到两人的距离很近,突然捂住嘴,“哎呀我什么都没看见!”说完转身就跑,还不忘把门带上。
厨房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叶秋清了清嗓子,转身想走,却被唐果拉住了手腕。她的指尖很烫,像有电流顺着皮肤传过来。
“叶秋,”唐果的声音低得像耳语,“下次……别再一个人冒险了。”
叶秋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突然伸出手,轻轻抱住了她。唐果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慢慢放松下来,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心里前所未有的踏实。
“好。”叶秋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承诺的重量,“下次带你一起。”
唐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泪却掉了下来。她知道,这个男人的血性里,藏着对她独有的温柔。这种温柔,比任何规则都更能让人安心。
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温柔得像层纱。客厅里,沈墨浓和兰可欣正拉着林宝儿打牌,故意大声说笑,给厨房里的人留足了空间。
或许规则是冰冷的,但人的血性和温柔,却能在规则之外,撑起一片温暖的天地。而叶秋用他的方式证明,真正的强大,从来不是凌驾于规则之上,而是在规则失灵时,依然有守护他人的勇气和担当。
这种血性,无关暴力,只关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