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敏的笑意加深。
“所以”陈思丞一字一顿，“我选第三条路。”
“什么？”
“我既要她的命，也要你们上官家，给我开路。”
上官敏笑了。
她觉得陈思丞痴人说梦，现在什么时候了跟自己谈条件。
要不是他曾经是青梅竹马，上官敏才不想来这个鬼地方。
“第三条路？”她重复着这几个字，觉得可笑至极，“陈思丞，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连选第一条路的资格都没有。”
她向前一步，高跟的靴子踩在碎石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体内的纯阳内力己经快要烧的经脉了。再加上你为她续命耗损的元气，你现在，还能出几招？”
陈思丞的身体僵住。
这件事，是他最大的秘密。他修炼的陈家心法至刚至阳，进境神速，但也有着致命的缺陷。一旦内力反噬，便如烈火烹油，焚尽五脏六腑。
除了陈家长辈，外人绝无可能知晓。
“你调查我。”他陈述道，不是疑问。
“一个值得投资的盟友，自然要了解清楚。”上官敏的坦然，比任何掩饰都更具压迫感，“我不仅清楚你的状况，我还清楚你能怎么活下去。”
她轻轻地一句话，如同锁住喉咙般让人有窒息感。
黑风和独孤静交换了一个惊讶的表情。他们只知陈思丞受了重伤，却不知这伤背后，还藏着如此凶险的隐情。
“你到底想做什么？”陈思丞开口，每一个字都异常沉重。
上官敏又走近了一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己经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她身上传来一股幽冷的香气，很香。
“我改主意了。”上官敏说，“这个女人，我不要了。”
她的话让所有人都是一愣。
陈思丞抱着南宫情的手臂下意识地收紧。
“一个快死的累赘，对我没什么用。”上官敏的指尖轻轻划过自己的锁骨，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我现在想要的，是你。”
空气仿佛变成了实体，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上官家可以帮你夺回京城的一切，可以帮你平定北境的乱局，甚至可以帮你解决你体内这颗随时会爆的炸弹。”上官敏的语调平缓，但是字字诛心，“而我，就是上官家给你的诚意。”
她停顿了一下，一字一句地吐出几个字。
“我是玄阴之体。”
玄阴之体！
陈思丞如遭雷击。
这西个字，对于修炼纯阳功法的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那是传说中才能存在的体质，是调和阴阳、突破瓶颈的唯一捷径。
听闻是解药，也是毒药。
“你想与我联姻？”他问。
“联姻？”上官敏像是听到了一个过时的词，再次笑了，“陈思丞，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这些虚名？我要的不是名分，是更深度的合作。”
她的指尖，点向他的胸口。
“阴阳调和，你的功力不止能恢复，还能更上一层楼。一个全盛时期的陈思丞，再加上整个上官家做后盾。这天下，还有什么是你拿不回来的？”
这番话，确实听着，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京城惨败的局面，李若彤的独木难支，独孤家的自顾不暇，还有他这副半残的身体……
所有的困境，似乎都在她描绘的蓝图里迎刃而解。
代价是什么？
“条件，还是那个女人？”陈思丞问。他需要确认，她是否真的放弃了最初的目标。
“她？”上官敏瞥了一眼他怀里的南宫情，眼中很是轻蔑，“她的死活，与我无关了。我要的，是你这个人。一个完整的，更强大的陈思丞，为上官家所用。”
为上官家所用。
这才是真正的背后的目的。
她不是来结盟的，她是来收编的。
上官家无非是想要赘婿，顺便来逼他签下一张卖身契。
“如果我还是说不呢？”
“那你体内的烈火会先把你烧成灰，然后我再让追兵把你的这些兄弟剁成肉泥。”上官敏收回手，姿态轻松，“你看，你其实没得选。我给你的，是唯一的活路。”
“主上！”黑风忍不住开口，他希望陈思丞能做明智的选择。
一边是主上的尊严与自由，一边是所有人的性命和未来的希望。这个选择，太过残酷。
陈思丞没有理会他。
他只是看着上官敏，这个记忆里模糊的小姑娘，如今却成了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毫无感情可言。
“上官家的大小姐，准备用自己来做交易？”他的话语里带着嘲弄。
“为了家族，一切都可以是筹码。包括我。”上官敏的回答没有半分迟疑，冷静得可怕，“我父亲常说，做生意，要懂得投资。你，陈思丞，就是我上官敏这辈子做的最大一笔投资。”
“你就不怕我将来反悔，吞了你们上官家？”
“你不会。”上官敏的慢条斯理的回答近乎傲慢，“因为一旦我们合作，你的命就和我连在了一起。我活，你才能活。我死，你体内的纯阳之火会立刻复燃。你这样的人，不会把自己的命，交到别人手上。”
她看透了他。
其实她给出的，是一个无法破解的阴谋。
陈思丞可以拒绝，然后带着所有人死在这里，让京城的局面彻底崩盘。
他也可以接受，用自己的自由和未来，去换一个翻盘的机会。
陈思丞低下头，怀里的南宫情呼吸依旧微弱。他今晚拼死救下她，难道就是为了把自己卖出一个更高的价钱？
这非常的讽刺。
“你这是在赌。”陈思丞缓缓说道。
“我从不赌。”上官敏纠正他，“我只做稳赚不赔的买卖。而现在，决定权在你手上。”
远处的火把越来越近，人声和马蹄声己经清晰可闻。
追兵到了。
上官敏侧过身，留给他一个选择的背影。
“我的耐心有限，追兵的耐心更有限。”
“选吧，陈思丞。”
陈思丞抬起头，体内翻涌的气血因为刚才的对话，冲击得他喉头一甜。
他看着上官敏，又看了看身边的黑风和独孤静，最后，视线落回怀中那个女人的脸上。
“好。”
他吐出一个字。
“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