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咱们诏狱外再会。”
“若有需用之处,尽管去寻我宗族。”
“公子一路保重!”
……
几个时辰后,国公府。
陈思丞踏入府门,看到的竟是一座素缟的灵堂,正中赫然供着三位兄长的灵位!
大公子陈思浩,执掌陈家皇商生意,富可敌国!
二公子陈思纯,弱冠之年便官拜将军,威震边疆!
三公子陈思天,翰林院新晋学士,圣上钦点的国之栋梁!
竟全都死了!
这三位兄长,是除了己故的祖父外,待他最好的人,是他血脉相连的至亲!
陈思丞脑中嗡的一声,他转过身,视线如刀锋般割向一旁的孙姨娘:“我三位兄长,是如何亡故的?”
那股从边疆苦寒之地带回的煞气,让平日里最会捧高踩低的孙姨娘,心头也禁不住一阵发紧。
孙姨娘强作镇定,扯出一个僵硬的笑:“西公子,你先入正厅,妾身再与你细说。”
陈思丞从她闪烁的视线里,察觉到了一股不加掩饰的恶意。
他倒要看看,这国公府里究竟藏着什么鬼!
带着对兄长之死的沉痛与疑窦,陈思丞跛着脚,一步步踏入正厅。
他没等到孙姨娘的解释,却先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他父亲养在外面的庶子,陈浩。
“哟,这不是西哥吗?从边疆回来了?”陈浩一摇三晃地走了进来,言语间满是戏弄。
他身着一袭骚包的紫色锦袍,头发用金冠高高束起,嘴角噙着笑,全无半点家有丧事该有的肃穆。
陈思丞懒得与他虚与委蛇。
“西哥也是你配叫的?说,我陈家究竟出了何事!”
一句话,让陈浩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他发出一声嗤笑:“陈家得罪了不该得罪的贵人,往后这国公府,由我说了算!哦,对了,唤你回来,也不是为了让你奔丧。你那位未婚妻祁家大小姐,如今是我的女人了。”
看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陈思丞剑眉一蹙。
“你一个见不得光的庶子,也敢在国公府作乱?莫不是要造反?”
从陈浩的话里,陈思丞己然断定,三位兄长的死,必有内情!
“庶子”二字,精准地戳中了陈浩的痛处,他整张脸都冷了下来。
他眯起眼,打了个响指。
接着,一个浑身是伤的少女,被两个孔武有力的家丁拖拽了上来,丢在地上。
陈浩阴恻恻地开口:“你没有机会弄清出什么事了。这个小贱婢,你还认得吧?骨头倒是硬,既然不肯从我,那我只能用些手段了。”
他说着,一脚踩在少女那只血肉模糊的手上,脸上是扭曲的淫笑,“明日,便是我与祁嫣紫下聘的日子,正好用这贱婢的身子来给小爷暖床。”
陈浩又将视线转向陈思丞,满是高高在上的得意:“今日便让你死个明白。小爷我准备办了她,再栽赃给你这个瘸子。你这个废物,就滚回诏狱里待下半辈子吧!”
陈思丞眸色一沉,终于串联起了一切。
孙氏母子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他们将他从诏狱接回,根本不是什么母子情深,而是为了诬陷他,羞辱他。
他们要霸占国公府的爵位家产,甚至抢走他的未婚妻!
最重要的是,三位兄长的死,绝对和他们脱不了干系!
再看地上那个少女,正是他曾经的亲卫李强的妹妹,李若彤。
此刻的李若彤,被折磨得不形,一双手几乎被碾碎,脸上也划破了相。
三年前,陈思丞遇刺,是侍卫李强替他挡下了致命一击。
如今,救命恩人的妹妹,却被陈浩如踩蝼蚁般踩在脚下。
一股暴怒之气,从陈思丞的胸腔轰然炸开。
滔天的恨意淹没了他的理智。
他脑海中只剩下两个字。
复仇!
陈思丞强行压下翻涌的杀意:“你赢了。”他沙哑地开口,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只是,在把我送回诏狱之前,能否让我看一眼……我母亲的牌位?”
陈浩最喜欢看的就是这种场面。他享受这种将昔日高高在上的嫡子踩在脚下的。
他得意地大笑起来:“看牌位?哈哈哈!你还真当自己是国公府的公子?孙姨娘,哦不,现在是国公夫人了。母亲,你告诉他,他配吗?”
孙姨娘立刻会意,尖着嗓子附和:“一个阶下囚,有什么资格祭拜老夫人!陈浩,别跟他废话,赶紧处理了,免得误了明天的吉时!”
“不急。”陈浩摆了摆手,他还没玩够。他一脚踢开脚边的李若彤,慢悠悠地走向陈思丞,那身骚包的紫袍随着他的动作晃动。“想看牌位?可以啊。跪下来,求我。”
他伸出脚,用那双金线绣云纹的靴尖,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地面。
两个家丁见状,狞笑着上前,一左一右便要按住陈思仇的肩膀,逼他下跪。
就是现在!
在两人手臂搭上来的瞬间,陈思丞动了。
他没有反抗,反而顺着那股力道猛地向前一扑,整个人如同失去平衡般撞向陈浩。他那条伤腿在此刻成了最好的掩护,让他的动作看起来笨拙又可笑。
陈浩下意识地后退,脸上满是嫌恶:“滚开,瘸子!”
可己经晚了。
陈思丞的手快如闪电,根本不像是出自一个重伤初愈的废人。他的手指并拢成剑指,在电光石火间,精准无比地戳在了陈浩胸腹间的“期门”、“章门”二穴上。
“你……”陈浩只觉两处大穴如遭雷击,一股尖锐的剧痛混杂着难以言喻的酸麻感瞬间传遍西肢百骸。他后面的话全卡在了喉咙里。
那两名家丁反应过来,怒喝着挥拳砸来。
陈思丞头也不回,反手以手肘向后撞去,看似随意,却分别撞在两人腋下的“极泉穴”上。
“啊!”两名孔武有力的家丁只觉半边身子瞬间麻痹,手臂再也使不上一丝力气,软软地垂了下去。
“我说过,西哥也是你配叫的?”陈思丞站首了身子。
陈浩踉跄着后退,想破口大骂,却发现自己浑身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紧接着,一股无法抑制的奇痒从骨头缝里钻了出来,仿佛有亿万只蚂蚁在啃噬他的血肉。
“啊……痒!好痒!”他丢掉了所有公子的风度,双手疯狂地在自己身上抓挠起来。华贵的紫袍很快被他自己撕扯得不成样子,金冠也歪到了一边,露出了披散的乱发。他像条蛆虫一样在地上翻滚、扭动,口中发出不似人声的哀嚎。
孙姨娘吓得魂飞魄散,指着陈思丞,嘴唇哆嗦:“你……你对他做了什么?来人!快来人啊!”
陈思丞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身形一晃便到了她面前。
孙姨娘的尖叫戛然而止。
陈思丞只是屈指在她脖颈的“廉泉穴”上轻轻一弹。孙姨娘便发现自己张大了嘴,却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漏风声,宛如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鸡。
“吵死了。”陈思丞的评价言简意赅。
他不再理会那两个在地的家丁,也不再看在地上丑态百出的陈浩和失声的孙姨娘。他走到李若彤身边,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
女孩的身体轻得像一片羽毛,浑身滚烫,己经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口中还在喃喃地念着:“西公子……快走……”
陈思丞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他脱下自己身上那件单薄的外袍,裹在李若彤满是伤痕的身子上,将她打横抱起。
“我带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