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墨一步步逼近，蓝布长衫的下摆扫过地上的灰尘，在白雾中划出细碎的痕迹。
他的脚步很轻，却像踩在罗曼的心尖上，每一步都带着无形的重压，让罗曼几乎喘不过气。
“你为什么还活着！你为什么还活着！”
罗曼终于崩溃了，积压的恐惧和怨恨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他像头困兽般嘶吼着，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当年明明己经……己经……”
岚墨停下脚步，歪着头看他，眼底的笑意一点点变冷：“哥哥你脑子坏了吗？”
他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脖颈，那里隐约能看到一道浅淡的疤痕，“当年你趁爸妈不在，偷偷拔掉我氧气管的时候，我不是己经死过一次了吗？”
“那你本来就该死！”罗曼猛地扑上前，想要掐住岚墨的脖子，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重重摔在地上。
他趴在冰冷的青砖上，指甲抠进砖缝里，声音里充满了扭曲的恨意，“就因为你身体不好，整天躺在病床上，拖累着我们整个家！
爸妈的钱都花在你身上，我的升学机会、我的新球鞋……全被你毁了！”
“身体不好就去死啊！为什么要拖累我们家？！”
他嘶吼着，眼泪混合着鼻涕流下，平日里的稳重荡然无存，只剩下歇斯底里的疯狂，“我那是帮你解脱！是在帮爸妈减轻负担！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岚墨静静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的寒意越来越浓。“可惜啊，哥哥。”
他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你拔氧气管那次，正好是我最后一次治疗。
医生说，只要挺过那一夜，我就能像正常人一样活着了。”
他蹲下身，凑近罗曼的脸，轻声道：“你亲手掐灭的，是我最后一次活下去的希望。”
“那又怎么样！”罗曼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像头濒死的野兽，“你就不应该出现在我家！
你就是个领养的、费钱的废物！爸妈本来应该只爱我一个，是你把他们的爱全部夺走了！
你凭什么活着？凭什么得到他们所有的关注？！”
岚墨突然笑了起来，笑声清脆，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在空旷的祠堂里回荡。
“哥哥居然是这么小气的人么？”他伸出苍白的手指，轻轻点了点罗曼的胸口，“那哥哥怎么会出现在这个无限流副本里呢？
我都忘了，爸妈把你赶出家门了。”
罗曼的身体猛地一僵，像被施了定身咒，愣愣地看着岚墨。
“大概是爸妈怕你接受不了，到死都没告诉你吧。”
岚墨的声音很轻，却像惊雷般炸响在罗曼耳边，“你才是那个被领养的孩子啊，哥哥。”
罗曼彻底愣住了，瞳孔骤然收缩，嘴巴张了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嗡嗡作响。
“你……你说什么？”他颤抖着问，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我说，你这个外人，亲手杀了你最爱的爸妈的亲儿子。”岚墨一字一顿地重复，每个字都像一把刀，狠狠扎进罗曼的心脏，“你一首以为自己是受害者，可你才是那个鸠占鹊巢的人。
爸妈从来没告诉你真相，是怕你像伤害我一样，做出更疯狂的事。”
他指了指罗曼掉在地上的黑册，封面上的红光己经彻底熄灭，露出里面泛黄的纸页。
“你手里的黑册，里面都是我和我爸妈的照片。”岚墨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第一页是我满月时的照片，第二页是爸妈带我去公园，最后一页……是我们全家唯一一张全家福。”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无比冰冷：“那里面，从来没有你。”
罗曼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上，目光涣散地看着黑册。
他颤抖着伸出手，捡起相册翻开，泛黄的照片上，年轻的夫妇抱着个瘦弱的小男孩笑得温柔，背景里的阳光明媚得刺眼。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画面，照片里的父母脸上，有着他从未得到过的温柔。
“不……不可能……”罗曼喃喃自语，摇着头，“爸妈最疼我，他们说过我是他们的骄傲……你在骗我！你一定在骗我！”
“骗你有什么意义？”岚墨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他们甚至怕你知道自己是领养的，特意去拍了新的全家福，想告诉你，不管怎么样，你都是他们的孩子。”
“可你呢？不仅害他们亲儿子死了，居然在副本里还想让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