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摩格的办公室。
这地方，跟他主人一样，冷、硬、糙。
石头墙壁没刷漆，着粗粝的纹理，摸上去都剌手。
一张巨大的、瘸了条腿用铁皮垫着的办公桌。
上面堆满了散乱的文件、揉成一团的报告纸、几个空酒瓶，还有厚厚一层烟灰。
空气里弥漫着劣质雪茄的焦糊味、汗味、海腥味……
罗岚站在门口。
他努力挺首腰板，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条刚从臭水沟里捞上来的落水狗。
可惜效果甚微。
胸口那枚磨花了边的军曹徽章，在昏暗的光线下黯淡无光。
斯摩格没在办公桌后面。
他高大的身躯杵在唯一那扇窄小的、糊着厚厚油污的舷窗前。
背对着门口。
白色的正义大衣纹丝不动。
只有嘴里叼着的雪茄，烟头在昏暗中明明灭灭。
“关上门。”
斯摩格的声音响起来。
低沉沙哑，没什么情绪。
罗岚反手带上门。
木门合拢，隔绝了外面训练场隐约传来的嘈杂。
斯摩格缓缓转过身。
那双银灰色的眼睛在阴影里像打磨过的刀锋，冰冷、锐利。
带着一种能穿透皮肉的审视感，毫无遮拦地钉在罗岚身上。
“废物。”
斯摩格开口了。
声音不高，却像冰渣子刮过耳膜，“穿上这身皮，挂了个狗牌，就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罗岚低着头，没吭声。
拳头在袖子里攥紧，指甲陷进掌心。
操！
这逼是一天不骂人不爽是吧！
每次都逮着老子骂！
“铁墩那蠢货，是被你放倒的？”
斯摩格往前踱了一步，雪茄的烟雾缭绕在他脸前，眼神更加深不可测。
罗岚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这白烟混蛋看见了！
他喉咙发紧，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虚弱又茫然：“长…长官…铁墩前辈他…自己滑倒了…我…我只是没站稳……”
“滑倒？”
斯摩格嗤笑一声。
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滑得真巧。巧到刚好避开了要害，巧到刚好点中了他脚踝的麻筋儿？”
他猛地吸了一口雪茄。
猩红的火光明亮了一瞬，映亮他眼底翻涌的某种东西——不是愤怒，更像是……
一种发现猎物终于露出爪牙的兴趣。
“罗格镇广场，处刑台是怎么碎的？”
“威士忌山峰，巴基的狮子是怎么哑巴的？”
“雨宴赌场后面，Miss.双手指那娘们儿，怎么差点把自己憋死在那鬼巷子里的？”
斯摩格的声音一句比一句冷，一句比一句快。
如同冰冷的子弹，一颗颗精准地射向罗岚竭力掩盖的秘密！
罗岚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瞬间窜上天灵盖！
头皮炸裂！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斯摩格接着吼道。
“装！接着给老子装！”
斯摩格猛地踏前一步，巨大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海啸般轰然压下！
他几乎贴着罗岚，雪茄的浓烟呛得罗岚忍不住咳出声。
那双冰冷的银灰色瞳孔，死死锁定了罗岚低垂的眼睛。
“你那点把戏，糊弄糊弄那群蠢货还行！”
斯摩格的声音压得极低，“在老子眼皮底下耍花枪？当老子瞎？！”
“我……”罗岚想辩解，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闭嘴！”
斯摩格粗暴地打断他。
眼神里翻滚着一种近乎暴戾的、压抑己久的烦躁，“老子没兴趣听你编故事！”
他猛地一挥手，指向办公室角落里一块相对空旷、铺着几块破烂草席的地面。
“滚过去！站好！”
罗岚被那眼神里的凶光慑住，几乎是本能地拖着沉重的脚步，挪到那片空地中央。
斯摩格掐灭了雪茄，随手把烟头弹飞。
他活动了一下脖颈，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吧”声。
然后，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再慢慢握紧成拳。
骨节摩擦，发出沉闷的、如同岩石挤压般的声响。
没有元素化。
没有炫目的白光。
就是一只骨节粗大、布满老茧和疤痕的拳头。
但凝聚在拳头上的那股纯粹的、如同山岳倾塌般的恐怖力量感，却比任何能力都更加骇人！
“你不是命硬吗？废物？”
斯摩格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一种残酷的戏谑，“不是能扛吗？不是能躲吗？”
他左脚向前踏出一步，脚下的石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身体微微下沉，如同蓄势待发的猛虎。
那凝聚着恐怖力量的右拳，如同攻城锤般，缓缓抬起。
遥遥锁定了空地中央、脸色惨白如纸的罗岚！
“让老子看看，你这块废铁，到底能扛几下！”
话音未落！
轰——！！！
斯摩格的身影瞬间模糊！
不是剃！
是纯粹肉体力量爆发出的、撕裂空气的恐怖速度！
原地只留下一圈被踩爆的烟尘气浪！
那只凝聚着毁灭性力量的拳头，带着令人窒息的破空尖啸。
如同出膛的炮弹，瞬间跨越了两人之间短短的距离！
拳头前方的空气被极致压缩、扭曲！
目标——罗岚毫无防备的胸膛！
死亡！
冰冷的死亡气息瞬间笼罩罗岚！
躲不开！绝对躲不开！
这一拳的速度和力量，远超训练场上任何攻击！
比Mr.1的刀锋更加致命！
“吼——！！！”
濒死的恐惧如同火山般在体内轰然爆发！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伪装！
压倒了所有顾虑！
静寂！真空！开！
嗡——！！！
一个首径不到两米的、无形的球形领域，以罗岚为中心瞬间张开！
这一次，领域不再是单纯的消音！
在张开的刹那，罗岚榨干了身体里最后一丝精神力，疯狂地催动能力核心——抽！
抽干领域内所有的空气！
所有的声音！
制造绝对的、致命的真空屏障！
噗！
空气瞬间被抽空！
领域内形成一片绝对的死寂和虚无！
无形的、巨大的内外压力差瞬间形成！
斯摩格那势如破竹的拳头，在触及领域边缘的刹那！
轰！！！
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却坚不可摧的叹息之墙！
拳头前方被极致压缩的空气炮，在真空领域恐怖的吸扯和压力差下，瞬间溃散、湮灭！
拳头本身携带的恐怖动能，如同泥牛入海，被那诡异的真空领域疯狂地吸收、抵消、扭曲！
斯摩格脸上的暴戾瞬间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