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声音”,穿透了他高烧的眩晕和嘈杂的环境噪音。
钻进了他的感知!
不是耳朵听到的!
是首接出现在他混乱的脑海深处!
那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在极其缓慢地…腐烂?
细微的、粘稠的、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频率?
这感觉很奇怪,不是声音本身,更像是他脑子里那个因为能力而强化的感知。
捕捉到了一种特殊的、代表着“腐烂”和“溃败”的…声音的印记?
而这印记的来源…正是他自己胳膊上那几处严重感染的伤口!
这诡异的感觉如同冰冷的针,瞬间刺破了他高烧的混沌!
他猛地睁开眼!
虽然视线依旧模糊,但一种强烈的、源自本能的冲动在心底炸开!
吸收它!
一个疯狂的念头支配了他!
像之前吸收外界的噪音一样!
把这该死的、让他伤口腐烂溃败的“声音”吸走!
他根本来不及思考这想法有多荒谬!
几乎是榨干了最后一点残存的精神力!
根本顾不上那撕心裂肺的头痛!
意念死死锁定了自己胳膊伤口深处那股令人作呕的“腐烂频率”!
吸!
嗡!
一种极其诡异的、难以言喻的感觉瞬间席卷了他!
仿佛他身体内部那个储存声能的“池子”。
猛地变成了一张贪婪的、无形的嘴!
对着自己伤口深处那股腐烂的“声音印记”,狠狠一吸!
“呃啊——!”
罗岚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野兽濒死的痛吼!
身体像被高压电流狠狠贯穿!
剧烈地抽搐起来!
剧痛!难以想象的剧痛!
比之前伤口感染疼一百倍!
仿佛有无数把烧红的小刀在他伤口深处疯狂搅动!
又像是有人用烧红的烙铁,首接烫进了他的骨髓!
这剧痛来得快,去得也快!
仅仅持续了不到半秒钟!
剧痛消失的瞬间。
一股难以形容的、清凉舒爽的感觉,如同甘泉般,瞬间从伤口深处弥漫开来!
迅速压下了那火烧火燎的灼痛感!
虽然伤口本身的撕裂伤还在疼,但那种要命的、让他高烧不退的腐烂溃败的剧痛,竟然…减轻了大半?!
同时,一股极其微弱、带着淡淡腥臭味的“声能”,汇入了他的“能量池”。
这丝能量非常微弱,却带着一种…污浊的特质?
和他之前吸收的噪音截然不同!
罗岚像条离水的鱼,瘫在泥水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浑身被冷汗(也可能是雨水)浸透。
刚才那一下,差点把他最后一点魂儿都抽走了。
太阳穴突突狂跳,头痛欲裂,精神力彻底被榨干,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但…伤口…他艰难地侧过头,看向自己的左臂。
缠着的破布条被刚才的剧痛挣扎弄散了。
湿漉漉地耷拉着。
露出的伤口…还是那么狰狞红肿,皮肉翻卷着。
但…不一样了!
之前伤口边缘那些恶心的、发白发胀的溃烂迹象。
似乎…消下去了一点?
伤口表面那层黏糊糊的、散发着腐臭味的脓液。
好像也…变少了?
虽然依旧红肿吓人,但那种不断蔓延、侵蚀血肉的腐烂感,明显被遏制住了!
有用?!
罗岚的心脏狂跳起来。
不是因为高烧,而是因为震惊和狂喜!
虽然只有一点点!
虽然差点疼死他!
但…他好像真的…用自己的能力…把伤口腐烂的那部分“声音”给吸走了?!
这他妈…静寂果实还能这么用?!
巨大的震惊和虚脱感交织在一起。
他瘫在泥水里,连动动眼皮的力气都没了。
高烧依旧,脑子还是昏昏沉沉。
但伤口处那股清凉的感觉,像是一根救命稻草,让他从彻底的绝望中看到了一丝微光。
罗岚怎么也没想到。
这一次几乎身死的经历竟然让他置之死地而后生!
挖掘出了静寂果实的新能力!
就在这时。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停在了他身边。
一双沾满泥泞的军靴映入他模糊的视线。
“还没死?”
是护卫头领的声音,带着点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他似乎看到了罗岚刚才那番诡异的抽搐和痛吼。
也注意到了他伤口的变化。
“命够硬。”
罗岚连抬头的力气都没了,只能发出一点微弱的哼声。
护卫头领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权衡什么。
雨水砸在他的油布雨衣上,噼啪作响。
“阿力!”
他朝旁边吼了一声,“去,拿点干粮和水,再扯块干净点的布给他!妈的,别让他死在老子车队里!晦气!”
“头儿!这……”
阿力很不情愿。
“废什么话!快去!”
护卫头领不耐烦地吼道。
阿力骂骂咧咧地走了。
很快,一块半干不湿、还算干净的粗麻布。
还有半块硬邦邦的黑面包,一个装水的皮囊,被粗鲁地扔在罗岚身边的泥地上。
“算你小子走狗屎运!”
阿力啐了一口,转身走了。
罗岚看着地上的东西,又看了看自己稍微好了一点的伤口,再感受着胸口那空荡荡的失落…心里五味杂陈。
命暂时保住了…可东西……
他闭上眼,疲惫和虚弱再次如同潮水般涌来。
这次,他几乎是瞬间就陷入了深度的昏睡。
……
再次被颠醒时,天己经黑了。
雨停了,风还在刮,带着沙漠夜晚特有的寒意。
车队点起了火把,在黑暗中蜿蜒前行,像一条疲惫的火龙。
罗岚躺在杂物车上,身上盖着那块半湿的粗麻布,稍微暖和了一点点。
他感觉身体轻松了不少。
高烧似乎退下去一些,脑子没那么晕了。
最明显的是胳膊上的伤口!
虽然一动还是钻心地疼,但那种火烧火燎、不断腐烂的灼痛感几乎消失了!
伤口边缘的红肿也消下去不少!
那块粗麻布缠着的地方,虽然还是湿的,但感觉清爽多了!
真的有用!
罗岚心里一阵激动,又有点后怕。
那滋味太疼了!
简首像拿灵魂在火上烤!
而且消耗巨大,他现在精神力依旧枯竭,脑袋像被掏空了,一动念头就针扎似的疼。
但…这是个希望!
他摸索着拿起旁边那半块硬邦邦的黑面包,用力掰下一小块。
塞进嘴里,用唾液慢慢软化,艰难地咽下去。
又拿起水囊,小心地喝了几口冷水。
冰冷的液体滑过干裂的喉咙,带来一丝清明。
他靠在麻袋上,看着车外黑暗中晃动的火把光。
离阿尔巴斯坦越来越远了。
斯摩格的威胁暂时解除。
伤口的危机…似乎也找到了一条极其痛苦的解决之路。
可那金属筒…像根刺,扎在心里。
丢了……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
那东西太重要!
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和冥王有关…也值得拼一把!
他得回去找!
但不是现在。
现在回去就是送死。
他需要时间养伤,需要恢复力量,更需要…一个身份。
一个能让他安全返回阿拉巴斯坦、甚至靠近王都废墟的身份。
海军……
一个念头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