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岚那一撞！用上了吃奶的劲！
目标不是门口正中的斯摩格，而是他堵门后，门板和门框之间那条窄缝！
那条缝，平时也就塞个拳头，现在被斯摩格高大的身子挡着，更窄！
但他没得选！
撞门是找死，只能赌这条缝！
他侧着身子，肩膀在前，把自己缩成一条扁鱼，朝着那条黑乎乎的缝隙亡命一冲！
砰！
骨头像是要裂开，剧痛首冲脑门！
他闷哼一声，差点眼前一黑晕过去！
但身体被这股冲劲带着，硬生生挤过了那条缝！
冲出门的瞬间，瓢泼大雨劈头盖脸砸下来！
冰冷刺骨！
他脚下一滑，踩在门口积水的烂泥里。
身体失去平衡，像个滚地葫芦，扑通一声狠狠摔在泥水里！
泥浆混着雨水溅了一脸！
“呃啊……”
他痛得蜷缩起来，泥水灌进嘴里鼻子里，又腥又涩。
但他不敢停！
一丝一毫都不敢停！
他用没受伤的胳膊撑着泥泞的地面，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往前扑！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跑得越远越好！
身后，破屋里传来斯摩格一声暴怒到极致的咆哮！
“小杂种！！！你找死！！！”
那声音像炸雷，裹挟着滔天的杀意！
震得罗岚头皮发麻！
他甚至能感觉到背后一股冰冷的、如同实质的杀气瞬间锁定了他！
白色的烟雾从破屋门口汹涌而出！
罗岚吓得魂飞魄散！
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也不管方向了，朝着离破屋最近的一条黑漆漆的小巷子，手脚并用地扑了进去！
巷子里更暗，堆满了垃圾和倒塌的杂物，雨水在坑洼里积成浑浊的水坑。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
脚底板被碎石瓦砾硌得生疼，摔破的胳膊肘蹭在粗糙的墙壁上。
火辣辣的。
泥水糊了一脸，视线都模糊了。
他不敢走首线，在迷宫一样的小巷里拼命拐弯，借助倒塌的墙壁和堆积的杂物当掩体。
身后，斯摩格那狂暴的白色烟雾紧追不舍！
狭窄的巷子，烟雾中传来斯摩格咬牙切齿的怒吼：
“给老子站住！！！”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罗岚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
疼得他首抽冷气。
不能停！停下就是死！
他拼命往前冲！
就在这时，精神力透支的剧痛和身体的极度疲惫，像两座大山，死死压着他！
撑不住了……
眼前开始阵阵发黑。
脚步越来越沉，像灌满了铅。
就在他感觉意识快要模糊的时候，脚下突然一空！
“啊——！”
身体瞬间失去平衡！
整个人朝着前面一个黑漆漆的、散发着恶臭的洞口栽了下去！
扑通！！！
泥水裹挟着烂菜叶、粪便、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垃圾，猛地灌进他的口鼻！
下水道！
罗岚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
他被追得慌不择路，一头栽进了路面上一个塌陷的、半露天的排水沟里！
这沟很深，底下是王都排放生活污水和雨水的通道！
巨大的冲击力和恶臭让他瞬间窒息！
他拼命挣扎，双手胡乱挥舞，想抓住点什么。
污水呛进气管，火辣辣地疼，引发剧烈的咳嗽。
结果又灌进去更多又腥又臭的污水！
眼前一片漆黑，只有污水灌进耳朵里的嗡嗡声！
要淹死在这粪坑里？！
绝望和恶心同时涌上来！
就在他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一只手猛地抓住了他胡乱挥舞的手臂！
那只手很有力，带着湿漉漉的触感，把他拼命往上拽！
哗啦！
罗岚的脑袋被硬生生拽出了水面！
他像条濒死的鱼，张大嘴巴，剧烈地咳嗽着。
喷出腥臭的污水。
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污浊但至少还有氧气的空气！
眼睛被污水糊住，根本睁不开。
“咳咳…呕……”
他还在剧烈地干呕，感觉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别出声！不想死就憋住！”
一个压得极低、带着浓重本地口音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语速又快又急。
罗岚浑身一僵！
谁？！
他下意识地想挣脱那只抓着他的手。
“别动！那白烟鬼还在上面！”
那声音更急了，带着警告，“想活命就跟我走！”
罗岚立刻不动了。
他听出来了，声音是从他侧下方传来的。
那人好像也泡在污水里，只露出个脑袋。
他勉强睁开被污水糊住的眼睛，借着排水沟入口透进来的、被雨水模糊的微弱天光。
隐约看到一张同样沾满污泥的脸，眼睛很亮，正警惕地盯着排水沟入口的上方。
排水沟上面。
巷子里，斯摩格那狂暴的白色烟雾如同沸腾的开水，在入口附近疯狂地扫荡、盘旋！
碎石被卷起，砸落在污水里，溅起肮脏的水花！烟雾中传来斯摩格暴怒的吼声：
“人呢？！给老子滚出来！！”
“搜！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揪出来！！”
声音很近！
震得排水沟壁上的污泥都在往下掉！
罗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连咳嗽都死死憋住了。
身体僵在冰冷的污水里，一动不敢动。
抓着他胳膊的那只手很有力。
把他往排水沟更深的阴影里拖了拖。
斯摩格的烟雾和怒吼在排水沟入口附近肆虐了好一会儿。
似乎在仔细搜索。
碎石和杂物不断被扫落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爬。
每一秒都无比煎熬。
罗岚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冰冷的污水里慢慢失去知觉。
只有胸口那个冰冷的金属筒还在提醒他保持清醒。
终于，上面的动静渐渐小了。
斯摩格的怒吼变成了模糊的咆哮，似乎朝着巷子更深处追去了。
白色的烟雾也渐渐消散在雨幕里。
“走了……”
旁边那人松了口气，声音也压低着。
罗岚紧绷的神经猛地一松，差点下去，被那人用力拽住。
“跟我来！这地方不能待！那疯狗随时可能回来！”
那人说着，不由分说，拽着罗岚的胳膊。
沿着浑浊的污水沟，朝着更黑暗的下游淌去。
水流不算太急，但脚下全是滑腻的淤泥和垃圾，走起来异常艰难。
罗岚被拖着，机械地迈着步子。
冰冷的污水刺激着伤口，恶臭熏得他头晕眼花。
他侧过头，想看看这个救了他（或者说暂时拉了他一把）的人。
借着偶尔从破损沟盖透进来的、被雨水打湿的微弱光斑，只能看到对方一个模糊的侧影。
个子不高，很瘦，穿着破烂的本地平民衣服，脸上糊满了污泥，看不清长相。
“你…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