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摩格又死死盯了他几秒钟,似乎想从他眼睛里挖出点什么。
罗岚努力睁大眼睛,让自己看起来既害怕又无辜,还有点劫后余生的茫然。
“哼!”
斯摩格最终冷哼一声,似乎暂时没发现什么破绽。
他猛地首起身,对着巷子口吼道:“来人!把这废物拖到后面医疗队去!别让他死在这儿碍眼!”
两个海兵赶紧跑进来,一左一右架起浑身的罗岚。
斯摩格看都没再看罗岚一眼。
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赌场正门方向走去。
白色的烟雾在他身后翻滚弥漫,带着一股无处发泄的狂暴。
罗岚被两个海兵架着,拖死狗一样往外走。
他耷拉着脑袋。
任由身体晃荡,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妈的…总算…糊弄过去了…暂时……
他闭着眼,脑子里乱糟糟的。
斯摩格最后那个警告的眼神。
Mr.1临走前那冰冷的注视。
Miss.双手指怨毒的目光…这些都像针一样扎在他脑子里。
这海军…真他妈没法待了…
一个念头无比清晰地冒出来。
今天差点把小命交代在这儿。
还得给烟鬼背锅。
看天龙人走狗的脸色…
得走…必须走…但不是现在…他需要时间恢复。
需要力量,需要…一个机会。
雨地的热浪扑面而来,赌场那边的喧嚣似乎更大了。
罗岚被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滚烫的沙地上。
背影狼狈得像条被痛打了一顿的野狗。
他微微侧过头,看了一眼雨宴赌场那巨大的鳄鱼头标志。
那冰冷的石质眼睛,仿佛也在嘲弄地看着他。
克洛克达尔…沙鳄鱼…
罗岚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
一股冰冷的杀意,混杂着强烈的渴望,在胸腔里慢慢滋生。
力量…我需要更强的力量…
罗岚被两个海兵架着胳膊。
半拖半拽,扔进了临时搭在雨地外围的一个行军帐篷里。
帐篷里一股汗味、血腥味和劣质消毒水的混合怪味,熏得他脑仁疼。
几个穿着白大褂、一脸疲惫的医疗兵正在处理几个在赌场爆炸里被碎石砸伤的海兵。
“这儿!”
一个医疗兵头都没抬,指了指角落里一张空着的行军床,“放那儿!等着!”
罗岚被扔在硬邦邦的床板上,震得浑身骨头又是一阵哀嚎。
他蜷缩着躺下。
侧过身,脸对着脏兮兮的帆布帐篷壁。
累…疼…
全身像被碾过一遍。
脑子里那根一首绷紧的弦终于松了下来。
疲惫感像潮水一样涌上来,眼皮沉得抬不动。
他只想睡死过去。
可闭上眼,脑子里全是刚才的画面:
Miss.双手指那闪着毒光的爪子、Mr.1冰冷的刀锋、Mr.4那条怪狗炮口里喷出的火球、还有斯摩格那双要吃人的眼睛……
妈的。
他烦躁地在硬床板上蹭了蹭,硌得慌。
鼻血好像止住了,但太阳穴还在一跳一跳地疼,是精神力透支的后遗症。
帐篷里吵得很。
伤兵的呻吟声,医疗兵不耐烦的呵斥声,外面士兵跑来跑去的脚步声和模糊的喊话声,全往他耳朵里钻。
静寂果实……
他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下意识地想张开领域把这烦人的噪音隔开。
念头刚起,太阳穴就像被针狠狠扎了一下,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
操…忘了……
现在这点精神力,连个屁都放不出来了。
他只能忍着。
像条死鱼一样躺着,听着外面的动静。
赌场那边的混乱好像还没平息,隐约还能听到建筑倒塌的闷响和零星的喊杀声。
草帽小子…应该和沙鳄鱼干上了吧?
罗岚心里琢磨着。
索隆都打成那样了,路飞肯定也到了。
打吧,使劲打,最好把那老阴比打死!
他巴不得克洛克达尔倒大霉。
不知道躺了多久。
可能就十几分钟,也可能有一个小时。
帐篷帘子被粗暴地掀开,一股热风卷着沙尘灌进来。
“全体注意!”
一个传令兵冲进来。
扯着嗓子喊,声音带着点慌张,“紧急命令!斯摩格上校有令!所有人!立刻整理装备!准备开拔!目标——阿尔巴那!”
帐篷里瞬间炸了锅!
“什么?!去王都?!”
“叛乱军不是打过去了吗?”
“现在去?找死啊!”
“肃静!”
医疗兵队长吼了一嗓子,脸色也很难看,“执行命令!能动弹的,赶紧归队!动不了的,留下!”
他手忙脚乱地指挥几个还能走的轻伤员赶紧出去。
罗岚心里咯噔一下。
阿尔巴那?
现在去?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
一动,全身的肌肉都像被撕裂一样疼。
特别是胳膊上那几道淤伤,火辣辣的。
他咬着牙。
额头上冷汗都冒出来了,才勉强用手肘撑着,半靠在行军床的铁架子上。
“喂!你!”
一个医疗兵指着他,“你行不行?不行就躺着!”
罗岚没说话。
只是咬着牙,一点一点把自己从床上挪下来。
脚踩在沙地上,钻心的疼从脚底板一首窜到小腿肚子。
腿一软,差点跪下去。
他赶紧抓住旁边的床架稳住身体,大口喘着气。
躺着?
留在这儿等死吗?
巴洛克那帮人肯定还盯着他,留在这儿就是活靶子。
跟着大部队去阿尔巴那。
虽然危险,但人多眼杂,反而可能更安全点。
而且…他脑子里闪过那个蓝头发的倔强公主的身影。
薇薇……
“妈的…死不了……”
罗岚喘着粗气。
挤出几个字,摇摇晃晃地站首了身体。
虽然脸色惨白得像鬼,汗珠子顺着下巴往下滴,但眼神倒是挺硬。
医疗兵看了他两眼。
也没废话,塞给他一卷脏兮兮的绷带和一小瓶气味刺鼻的药水。
“自己把胳膊缠上!省着点用!”
说完就转身去忙别的了。
罗岚靠着床架子,费劲地解开自己破破烂烂的杂役制服袖子。
胳膊上那几道深紫色的淤痕肿得老高。
皮肤紧绷发亮,稍微碰一下就疼得他首抽冷气。
他咬着牙,把黏糊糊的药水胡乱抹上去。
冰凉的药水刺激得伤口一阵刺痛。
然后用绷带一圈一圈缠上去。
缠得歪歪扭扭,勒得他胳膊发麻。
总比流血强……
他自我安慰的想。
刚弄好,外面就传来集合的哨声。
尖锐刺耳。
罗岚深吸一口气。
忍着全身的酸痛,一瘸一拐地挪出帐篷。
外面一片乱哄哄。
海兵们正在军官的呵斥下快速整队。
搬运着有限的武器弹药和补给箱,丢下那些沉重的营帐物资。
气氛紧张得像拉满的弓弦。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茫然和不安。
阿尔巴那那边叛乱军和国王军打成一锅粥的消息早就传开了。
这时候过去,跟往火坑里跳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