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敲打着琉璃瓦的第三日，文怡被萧临夜的贴身太监拽到御书房时，正蹲在廊下给新买的波斯猫喂猫罐头——那罐头是她从万象阁翻出来的，金枪鱼口味，把这只金贵的宫猫迷得天天守在她窗台上。
“文姑娘，您就别逗猫了！”太监急得首搓手，“陛下在里头摔了三个砚台了，说是再等不到您，就要把您那宝贝‘寒玉冰棺’砸了！”
文怡翻了个白眼。自从上次给萧临夜演示了微波炉热药，这暴君就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三天两头找借口传唤她，一会儿要“会唱歌的匣子”（蓝牙音箱），一会儿要“能显字的薄纸”（便利贴），活脱脱个没断奶的孩子。
她抱着猫走进御书房，一股墨汁味扑面而来。果然，地上碎着三只砚台，萧临夜正背对着她站在书架前，玄色龙袍的下摆沾着墨点，背影透着股说不出的暴躁。
“陛下又怎么了？”文怡把猫放在地上，小家伙识趣地蹭到萧临夜脚边，发出软糯的呼噜声。
萧临夜猛地转身，脸上还沾着点墨渍，看见她就没好气道：“那些奏折！吏部推兵部，户部踢礼部，一个个都跟踢皮球似的！”他指着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眉头拧成疙瘩，“朕看了三天，眼睛都快瞎了！”
文怡踮脚瞥了眼，果然都是些互相推诿的公文，字还写得歪歪扭扭。她忽然想起自己首播时用的便利贴，分类整理不要太方便。
“陛下别急。”她按住发烫的玉镯，心里默念“便利贴”。一沓五颜六色的便利贴凭空出现在案上，黄的、粉的、绿的，边缘还印着小碎花。
萧临夜的眼睛瞬间亮了，忘了刚才的火气：“这是……？”
“便利贴。”文怡拿起一张黄色的，用毛笔在上面写了“紧急”二字，“您看，重要的奏折贴黄色，一般的贴粉色，不急的贴绿色，是不是一目了然？”
她边说边动手分类，把涉及赈灾的贴成黄色，官员任免的贴成粉色，各地琐事的贴成绿色。不过片刻，杂乱的奏折就变得整整齐齐，颜色分明。
萧临夜看得目瞪口呆，伸手拿起一张粉色便利贴，指尖蹭过上面的碎花：“这纸竟能自己粘住？”
“是呀，用完还能撕下来，不脏奏折。”文怡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我这儿还有更厉害的。”
她从空间里掏出手机——幸好出发前充满了电，还下载了不少单机游戏。解锁屏幕的瞬间，亮着的屏幕在烛火下泛着光，吓得萧临夜后退半步。
“这是什么妖物？”他指着屏幕上跳动的时间，声音发紧。
“手机，比您那传国玉玺还厉害。”文怡点开一款消消乐游戏，彩色的方块在屏幕上跳动，“您看，这个叫消消乐，把相同颜色的方块连在一起就能消除，能解闷。”
萧临夜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凑过来看她玩。当文怡连消十个方块，屏幕上炸开烟花特效时，他喉结滚了滚，伸手道：“给朕试试。”
文怡忍着笑把手机递给他，手把手教他滑动屏幕。起初萧临夜笨手笨脚，总把方块滑错地方，急得额角冒汗。可没过半个时辰，他就玩得得心应手，连闯三关，嘴角还勾起了点笑意。
“这玩意儿……竟比下棋还有意思。”他眼睛盯着屏幕，手指飞快滑动，龙袍的袖子太长碍事，干脆撸到了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文怡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忽然觉得这暴君也有可爱的一面。她悄悄退到一旁，给那只波斯猫顺毛，心里盘算着——要是把御书房改成现代书房，配上桌椅板凳和台灯，效率不得翻倍？
说干就干。等萧临夜终于通关，抬头找水喝时，差点被眼前的景象惊掉下巴。
原本摆着青铜鼎的地方，多了张黑色的电竞椅，椅背还能调节角度；案上的笔墨纸砚被挪到了角落，换上了白色的书桌，上面摆着台灯和笔记本（现代那种）；墙上挂着的《江山万里图》旁边，多了块白板，上面贴着文怡写的“今日待办”：1.批奏折 2.见大臣 3.玩消消乐。
“你……你这是做什么？”萧临夜指着电竞椅，声音都在抖。
“给陛下改造御书房啊。”文怡把他按到电竞椅上，按下调节按钮，椅背缓缓向后倾斜，“您看，这样批奏折是不是舒服多了？累了还能躺着玩会儿游戏。”
萧临夜被椅子的“自动”功能惊得说不出话，手指在扶手上摸来摸去，忽然发现侧面还有个小抽屉，拉开一看，里面竟放着包薯片——文怡顺手塞进去的。
“这又是什么？”他拿起薯片，包装袋沙沙作响。
“薯片，零食。”文怡撕开包装袋，递了一片到他嘴边，“尝尝，黄瓜味的。”
萧临夜犹豫了一下，张嘴咬住。清脆的咔嚓声在安静的御书房里格外清晰，黄瓜的清香混着咸鲜的味道在舌尖炸开，他眼睛瞬间亮了：“这比太傅家的蜜饯还好吃！”
文怡笑得首不起腰。看着暴君抱着薯片，一边吃一边用手机玩消消乐，腿还搭在书桌边，活脱脱个逃课的学生，她忽然觉得，这皇宫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接下来的日子，整个皇宫都被文怡的“现代改造计划”搅得鸡飞狗跳。
萧临夜迷上了手机游戏，不仅玩消消乐，还学会了五子棋、贪吃蛇，甚至在文怡的指导下，用备忘录写起了“皇帝日记”，字里行间全是“今日户部尚书又顶嘴，明天罚他抄一百遍论语”。
御书房彻底变了样。墙角放着个迷你冰箱，里面塞满了可乐和薯片；书桌上摆着充电台灯，晚上批奏折再也不用点蜡烛；最离谱的是，文怡还弄来块小黑板，教萧临夜用思维导图分析朝政，把丞相的势力分布画得明明白白。
“你看，丞相的人主要在吏部和工部，我们可以先从工部下手。”文怡用粉笔在黑板上圈出个圆圈，“上个月黄河决堤，工部的人贪墨了赈灾款，证据确凿，正好拿他们开刀。”
萧临夜看着黑板上的思维导图，眼神越来越亮。他以前总觉得朝堂像团乱麻，被文怡这么一画，竟变得条理清晰，连哪根线该先剪都一目了然。
“文怡，”他忽然放下手机，眼神认真，“你比朕的所有谋士都厉害。”
文怡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摆手：“陛下过奖了，我就是瞎画。”她可不想卷入朝堂斗争，只想安安稳稳搞钱。
萧临夜却没放过她，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自己。他的眼睛很深，像藏着片海，里面翻涌着文怡看不懂的情绪。
“做朕的谋士，”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朕让你做天下最富有的女人。”
文怡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想躲，却被他捏得更紧。就在这时，窗外传来太监的通报：“陛下，陆公子求见。”
萧临夜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松开手，语气冷得像冰：“让他进来。”
陆惊澜走进来时，正撞见文怡揉着下巴，而萧临夜坐在电竞椅上，手里还拿着包薯片，桌上的手机屏幕亮着，正停在消消乐的界面。
他的目光在御书房里扫了一圈，看到那把电竞椅、那块黑板、还有墙角的冰箱时，眼神沉得能滴出水。
“陛下倒是清闲。”陆惊澜的声音带着点嘲讽，目光落在文怡身上，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不知文姑娘是否有空，我带了些江南的新茶，想请你尝尝。”
“没空。”萧临夜抢先开口，把薯片往文怡手里一塞，“文怡要陪朕批奏折，用她那‘便利贴’帮朕分类呢。”
文怡手里攥着薯片，夹在两个气场强大的男人中间，只觉得空气都快凝固了。她看着陆惊澜眼底的失落，又看看萧临夜嘴角的挑衅，忽然觉得头疼。
这哪是请喝茶，分明是宣示主权。
“那个……”文怡干笑两声，“我突然想起太后的微波炉好像坏了，我得去看看。”
她正想溜，却被萧临夜拽住手腕。男人的指尖滚烫，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太后那边有宫女伺候，你留下。”他看向陆惊澜，语气带着警告，“陆公子要是没事，就请回吧。”
陆惊澜的脸色很难看，却没发作，只是深深地看了文怡一眼，转身离开了。那眼神里的复杂，像根针，扎得文怡心口发疼。
陆惊澜走后，御书房里的气氛更压抑了。萧临夜低头玩着手机，没说话，可周身的寒气却像要把人冻住。
文怡小心翼翼地开口：“陛下，其实陆公子人挺好的……”
“你喜欢他？”萧临夜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如刀。
文怡被问得一愣，下意识摇头：“不是……”
“那就离他远点。”萧临夜打断她，语气霸道，“你是朕的人，只能待在朕身边。”
文怡的心猛地一沉。她看着萧临夜认真的眼睛，忽然明白，这暴君对她的占有欲，远比她想象的要强烈。
腕间的玉镯突然一阵灼烫，裂缝里的金光越来越亮，映得她手心发麻。文怡看着那道越来越大的裂缝，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玉镯，恐怕真的要碎了。
而玉镯碎的时候，就是她必须做出选择的时候。
是留在这个世界，留在萧临夜身边，做他的“首席供应商”，甚至……谋士？
还是跟着陆惊澜，去寻找万象境，寻找回家的路？
窗外的雨还在下，敲打着玻璃（文怡换的现代玻璃），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文怡看着萧临夜低头玩游戏的侧脸，看着他龙袍上沾着的薯片碎屑，忽然觉得，这场现代改造计划，改的或许不止是御书房，还有……人心。
她轻轻叹了口气，从空间里掏出包新的薯片，放在萧临夜手边。
“这个是番茄味的，你尝尝。”
萧临夜抬头看她，眼神柔和了些，拿起一片塞进嘴里。咔嚓一声脆响，仿佛打破了御书房里的沉默。
文怡没再说话，只是拿起一张黄色的便利贴，在上面写下：“今日任务：想清楚未来的路。”
她把便利贴贴在手机背面，屏幕上的消消乐还在闪烁，可她的心思，却早己飞到了那即将破碎的玉镯上。
无论如何，她都得做好准备。因为她知道，平静的日子，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