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怡蹲在废土超市的货架前,指尖划过最后一排临期罐头时,金属表面突然映出张陌生又熟悉的脸——眼角细纹里嵌着星际尘埃,唇上还沾着半片辣条碎屑,活像个刚从黑洞里打捞出的废品。
“老板娘,这罐发霉豆豉还卖吗?”穿辐射防护服的海盗敲着柜台,头盔面罩上的裂痕漏出半截机械义齿,“我家崽子说这玩意儿泡水喝能治激光灼伤。”
文怡“啪”地拍下他的手:“三千盒币,概不还价。”她瞥向对方腰间别着的高维手雷,忽然笑了,“要么用你那破弹换,再加两包未过期的纸尿裤。”
海盗吹了声口哨,扯下面罩露出张被辐射灼成斑马纹的脸:“还是你懂行情。”他解手雷时,挂在脖子上的吊坠晃了晃——那是片透明的空间碎片,在应急灯下泛着奶油色的光。
文怡的指尖下意识手腕上的玉镯。自从空间碎片与胎儿完成融合,这祖传物件就成了块普通的石头,倒让她想起刚穿越时,用它换了半袋发霉大米的窘迫日子。
“对了,”海盗突然压低声音,“北边的拾荒者说,看见个穿龙袍的老头在垃圾堆里翻菜谱,长得跟你家那位皇帝老公一个模子。”
文怡正往收银机里塞盒币的手顿住了。萧临夜这疯子,说好去星际联盟谈判,怎么又跑回废土当拾荒者?她抓起货架上的防蓝光眼镜往包里塞,耳后突然传来软糯的童声:“娘亲,小五子把辐射检测仪拆了!”
三岁的苏念叼着半截临期棒棒糖,小肉手扯着她的工装裤。小家伙额间嵌着块菱形的空间碎片,此刻正忽明忽暗地闪,把货架上的罐头全吸成了悬浮状态——这是他新学会的技能,能用意念给临期商品续保质期。
“苏念!”文怡慌忙去捂儿子的额头,却被道金光弹开。碎片突然暴涨成半人高的光门,门后滚出个穿着电竞服的身影,正是萧临夜没错,就是龙袍外套着的卫衣印着“大梁电竞冠军”,看起来格外滑稽。
“爱妃快看!”萧临夜献宝似的举着本烧焦的线装书,“朕在核废料堆里扒出的《星际烧烤指南》,第37页说用中子星炭火烤恐龙肉……”
他的话被阵急促的警报声截断。超市顶棚突然破开个大洞,架着激光炮的海盗船悬在半空,船头站着个穿白大褂的瘦高男人——黑化丞相的克隆体,脸上还沾着上次被臭豆腐熏晕时的豆腐渣。
“文怡!把空间碎片交出来!”克隆体的机械臂“咔嗒”弹出注射器,里面泛着荧光的液体在阳光下像杯劣质鸡尾酒,“只要提取碎片里的过期能量,我就能让全宇宙永远保鲜!”
“保鲜你个大头鬼!”文怡抄起货架上的过期生发水扔过去,绿幽幽的液体在半空炸开,海盗船的能量罩瞬间爬满铁锈。苏念咯咯笑着拍手,悬浮的罐头突然齐齐调转方向,罐口对准海盗船喷射出豆豉酱,把激光炮管堵得结结实实。
萧临夜趁机拽出藏在卫衣里的加特林,枪管转得比他当年批改奏折的朱笔还快:“丞相老狗,尝尝这个!”他扣下扳机的瞬间,文怡突然喊停——克隆体身后钻出两个小脑袋,正是被绑架的熙熙和玥悦,俩孩子正偷偷往他的白大褂里塞临期跳跳糖。
“吃我一招过期魔法!”熙熙拽着玥悦往旁边扑,跳跳糖在克隆体身上炸开,蓝紫色的火星把他的机械臂炸成了麻花状。玥悦举着支口红跑过来,那是文怡上次送给她的临期赠品,此刻正滴溜溜转着圈,在地上画出道发光的结界。
“这是……防御结界?”萧临夜摸着下巴,突然恍然大悟,“朕知道了!这是爱妃说的‘过期口红的正确用法’!”
文怡没工夫理他,她盯着克隆体在结界里挣扎的身影,突然想起陆惊澜临走前塞给她的古籍——第108页用朱砂写着:空间碎片的终极形态,是让万物明白过期即是新生。
“苏念,”她蹲下来按住儿子的肩膀,碎片的光芒在他瞳孔里流转,“还记得娘亲教你的咒语吗?”
小家伙眨巴着大眼睛,脆生生喊道:“临期的都是最好的!”
随着话音落下,整个超市突然剧烈摇晃。货架上的临期商品纷纷飘起,在半空组成道旋转的银河——发霉的面包长出金色菌丝,过期的疫苗瓶里开出蓝色花朵,连那罐被海盗嫌弃的发霉豆豉,都化作群扑闪着翅膀的小虫子。
克隆体在光芒中发出惊恐的尖叫,他的机械躯体开始瓦解,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点融入银河。最后时刻,文怡似乎看见他脸上露出解脱的表情,像块终于融化在掌心的冰糖。
“娘亲你看!”苏念指着天空,空间碎片的光门正在收缩,门后隐约能看见星际联盟的星舰群,萧临夜的星际舰队正护着难民船往这边赶。陆惊澜的女儿站在旗舰的舰桥上,举着块写着“欢迎回家”的牌子,牌子边角还粘着半块辣条。
文怡突然笑出声。她想起刚穿越时,在暴君陵墓里用防狼电击棒打晕士兵的窘迫;想起在京城开甜品店,被贵族小姐们追着要珍珠奶茶配方的慌乱;想起疫情爆发时,打开医药仓库发现抗生素过期三个月的崩溃……原来那些被她视作狼狈的瞬间,早就在时光里酿成了蜜。
“老板娘,”最早来买豆豉的海盗凑过来,手里捧着个用铝箔纸包着的东西,“我家崽子说,这个给你家小殿下补身体。”
铝箔纸打开的瞬间,文怡愣住了——是块烤得焦香的恐龙肉,上面还撒着她上周送给海盗的临期孜然粉。苏念己经抓着块肉啃起来,油乎乎的小手在萧临夜的龙袍上抹出串小脚印。
远处传来熙熙和玥悦的笑声,她们正指挥着那群豆豉变的小虫子,给难民船的孩子们表演叠罗汉。萧临夜举着加特林当话筒,正在给星际舰队的士兵们讲“过期武器的一百种用法”,讲到激动处还比划着劈了个叉,结果把龙袍的裤裆扯了道大口子。
文怡靠在货架上,看着这荒诞又温暖的画面,突然觉得手腕上的玉镯轻轻发烫。她低头看去,石头表面竟浮现出行字,是萧临夜那狗皇帝的笔迹:
“万物过期皆有时,唯有爱永恒。”
夕阳透过超市顶棚的破洞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道长长的光柱。文怡伸手去接那些跳跃的光斑,指尖触到的瞬间,仿佛听见整个宇宙都在轻轻叹息——像开罐时“啵”的声响,像面包出炉时的酥软,像所有过期的美好,终于找到了属于它们的永恒。
“走了,”她牵起苏念的手,朝萧临夜喊,“回家给你补龙袍。”
萧临夜屁颠屁颠跑过来,顺手把加特林塞给路过的海盗:“送你了,记得用临期机油保养。”他弯腰抱起苏念,突然在文怡耳边嘀咕:“爱妃,朕刚才想到个新活动——满三千盒币送皇帝签名照,你觉得咋样?”
文怡笑着踹了他一脚,却在转身时,悄悄把那句“万物过期皆有时,唯有爱永恒”,刻在了超市的门板上。风吹过废土,卷起漫天尘埃,却吹不散门板上那行字,像个温柔的咒语,在时光里轻轻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