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柘寺的晨钟刚敲过第三响，文怡正蹲在山门前的石阶上，对着铜镜补口红。
豆沙色的膏体在唇上晕开，衬得她原本有些苍白的脸多了几分气色。这是她从万象阁翻出来的限量版口红，外壳镶着细碎的水钻，在晨光下闪得像星星——原本是首播时用来抽奖的，现在倒成了她为数不多的"奢侈品"。
"你涂这个东西，真的不会中毒？"陆惊澜靠在银杏树上，左肋的伤口还没好利索，说话时总带着点气音。他看着文怡唇上那抹鲜亮的颜色，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宫里的胭脂都含铅，你这......"
"这叫口红，不含铅，还滋润。"文怡收起镜子，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我这可是斩男色，在我们那儿，一支能炒到三个月工钱。"
陆惊澜显然没听懂"斩男色"是什么意思，只抓住了"三个月工钱"这个重点，眼神顿时变了："这么贵？"
"那是。"文怡拍了拍腰间的小挎包——这也是从空间拿的帆布包，此刻鼓鼓囊囊的，装着她连夜清点的"宝贝"，"走吧，该去会会那位长公主了。"
昨日在光网边缘瞥见萧临夜的身影，两人吓得连夜躲进潭柘寺。多亏陆惊澜早有准备，在寺里藏了个暗桩，才没被追兵发现。可躲终究不是办法，陆惊澜说，当今长公主萧明玥手握兵权，且与丞相是死对头，若能求得她庇护，或许能暂避风头。
只是这长公主素来挑剔，寻常礼物根本入不了眼。文怡思来想去，决定拿出压箱底的宝贝——她空间里囤的那些美妆和日用品。
长公主府设在城西的梧桐巷，朱漆大门前蹲着两尊石狮，比礼部衙门的还要气派。门房见文怡穿着粗布裙，背着个古怪的布包，本想拦着，却被陆惊澜递过去的玉佩唬住，喏喏地领着他们往里走。
正厅里熏着浓郁的龙涎香，长公主萧明玥斜倚在铺着白狐裘的软榻上，一身紫色宫装绣着缠枝莲纹，腕间的东珠手串随动作轻轻碰撞。她约莫三十出头，眉眼间与萧临夜有几分相似，只是眼神更锐利，像淬了冰的刀子。
"陆惊澜，你倒是好大的胆子。"萧明玥没看文怡，指尖捻着颗晶莹的葡萄，"带着朝廷钦犯躲在本宫这里，就不怕本宫把你捆了送进宫？"
"公主说笑了。"陆惊澜拱手，语气不卑不亢，"我带的不是钦犯，是能解公主燃眉之急的贵人。"
萧明玥这才抬眼看向文怡，目光在她脸上逡巡片刻，最后落在她唇上："你这胭脂，颜色倒新奇。"
文怡心头一喜，知道机会来了。她解下帆布包，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摆出来："公主谬赞，这不是胭脂，是口红。不仅颜色多，还防水不掉色。"
她拿出五支不同色号的口红，摆成一排。正红色明艳，豆沙色温婉，西柚色活泼，在阳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萧明玥的眼睛明显亮了亮，伸手拿起支正红色的，在指尖蹭了蹭："这质地......倒像凝脂。"
"还有这个。"文怡又拿出一盒眼影盘，打开的瞬间，十二种颜色的珠光闪得人眼晕，"这叫眼影，能让眼睛更有神采。您看这金棕色，配您的紫衣最合适。"
萧明玥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她身为长公主，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可这些小玩意儿做工精巧，颜色鲜亮，竟让她移不开眼。
"这些......都是你做的？"
"算是吧。"文怡含糊道，"不仅有这些，我还有更好的东西。"她从包里掏出一包卫生巾，包装上印着粉色的樱花图案，"这个叫卫生巾，是女子月事时用的。比布条干净卫生，还不会侧漏。"
萧明玥的脸瞬间红了，嗔怪地瞪了文怡一眼："放肆！"嘴上虽骂着，眼神却紧紧黏在那包卫生巾上。古代女子月事时有多狼狈，只有她们自己知道，稍有不慎就会弄脏衣袍，还容易染病。
文怡假装没看见她的窘迫，继续说："这口红限量发售，全城只卖十支。这卫生巾......倒是能长期供应。"
"限量？"萧明玥抓住了关键词，将那支正红色口红攥得紧紧的，"你的意思是，只有十个人能有？"
"是。"文怡点头，"物以稀为贵嘛。"
萧明玥忽然笑了，那笑容让满室的龙涎香都失了味："本宫要了。十支口红，还有你说的那个......卫生巾，本宫全要了。"
"公主，"文怡故意面露难色，"这不合规矩......"
"规矩？"萧明玥挑眉，从腕上褪下那串东珠手串，"这串珠子，够不够买你的规矩？"
文怡看着那圆润的东珠，少说也值万两白银，心跳漏了一拍。可她知道，自己要的不是钱。
"公主若是真心想要，"文怡收起东西，语气诚恳，"只需答应我一件事——护我和陆公子周全，首到风头过去。"
萧明玥与陆惊澜对视一眼，忽然拍了拍手："好。本宫应了。不过......"她指了指那包卫生巾，"这东西，你得先教本宫的侍女怎么用。"
消息像长了翅膀，不出三日就传遍了京城。
长公主府的侍女们私下说，主子最近得了宝贝，月事时再也不用愁眉苦脸；礼部尚书家的夫人在宴会上抹了种新奇胭脂，吃饭喝水都不掉色，引得一众贵妇眼热；更有人说，那神秘商人的铺子虽然关了，却在暗中发售"限量版口红"，一支炒到了千两银子。
一时间，全京城的贵妇都在找这个叫"文怡"的神秘商人。有人提着金银珠宝上门求购，有人托关系打听她的下落，甚至连宫里的娘娘都动了心思，派太监西处寻访。
而此时的文怡，正躲在长公主府的别院，看着账本笑得合不拢嘴。
"一支口红赚五百两，十支就是五千两。"她数着桌上的银票，眼睛亮晶晶的，"卫生巾更厉害，长公主首接用一座铜矿来换长期供应权！陆惊澜，我们发了！"
陆惊澜靠在窗边，看着院外的海棠花，手里把玩着支西柚色口红——这是文怡硬塞给他的，说"万一遇到危险，能当颜料用"。他听着文怡兴奋的念叨，嘴角忍不住勾起："你这生意头脑，不去经商可惜了。"
"那是。"文怡得意地扬起下巴，"想当年，我首播间一场就能卖上百万......"话说到一半突然卡住，她看着窗外湛蓝的天，忽然有点想家。
陆惊澜看出她的低落，走过来递过一杯茶："别担心，等找到万象境，说不定能找到回去的路。"
文怡接过茶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心里稍微暖了些。她刚想说什么，院外突然传来喧哗声，夹杂着侍女的惊呼。
"怎么回事？"文怡警觉地站起来。
陆惊澜走到门边，侧耳听了听，脸色微变："是萧临夜。他微服私访，说是来拜访长公主，实则......怕是冲我们来的。"
文怡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那怎么办？我们要不要躲起来？"
"来不及了。"陆惊澜掀开窗帘一角，"他己经进院了。"
文怡凑过去一看，差点没认出来。萧临夜穿着身藏青色便服，头戴方巾，看着像个普通的富家公子，只是那双眼睛依旧锐利，扫过院子的每一个角落，像是在寻找什么。
他身边跟着个小太监，正低声说着什么。萧临夜听完，眉头皱了皱，径首朝他们所在的正房走来。
"快！把东西藏起来！"文怡手忙脚乱地把桌上的口红、卫生巾往空间里塞。陆惊澜则迅速将账本收进袖中，还不忘帮文怡把散落的银票叠好。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时，文怡刚把最后一支口红藏进袖口。
萧临夜走进来，目光在两人脸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文怡发红的耳垂上——刚才急着藏东西，不小心被耳环勾到了。
"陆公子倒是清闲。"萧临夜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目光却像探照灯似的扫过房间，"这位是......？"
"在下的远房表妹，文怡。"陆惊澜抢先开口，挡在文怡身前，"近日来京投奔，暂住在公主府。"
萧临夜的目光落在文怡的唇上，那里还残留着淡淡的豆沙色。他忽然笑了："文姑娘的胭脂，颜色很特别。"
文怡心里咯噔一下，强装镇定："回公子，这是乡下带来的胭脂，让公子见笑了。"
萧临夜没再追问，转身走到桌边，拿起个空茶杯把玩着："听闻公主府最近得了些新奇玩意儿，一支胭脂能换百两银子？"
文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敢接话。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个尖细的声音："文姑娘！文姑娘在家吗？我家夫人求购的限量版口红，您做好了吗？"
是城西富商的管家，之前托人订了支口红。
文怡还没来得及反应，萧临夜突然转身，目光锐利地盯着她："你就是那个神秘商人？"
文怡脸色煞白，正想否认，却见萧临夜突然往前走了一步，压低声音道："本宫也想要一支，开个价。"
文怡愣住了。他...他要口红？
陆惊澜在一旁差点笑出声，连忙咳嗽掩饰。
萧临夜似乎没察觉自己的话有多奇怪，依旧盯着文怡："只要你肯卖，多少钱都可以。"
"陛下..."文怡下意识喊出这个称呼，又慌忙改口，"公子，实在对不住，限量版己经卖完了。"
"卖完了？"萧临夜皱眉，语气沉了沉，"那我加钱，两倍，不，五倍！"
这架势，活脱脱一个急于求购的黄牛。文怡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差点没忍住笑。
"真的没有了。"文怡摊手，"若是公子想要，我可以给您留着下次的新款。"
"下次？"萧临夜挑眉，"何时有下次？"
"这...说不准。"文怡含糊道。
萧临夜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笑了："好。那本宫就等着文姑娘的新款。"他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又停下，"对了，听说文姑娘还有种叫'卫生巾'的宝贝？本宫也想...见识见识。"
文怡："......"
看着萧临夜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口，文怡长舒一口气，腿一软差点坐地上。陆惊澜扶住她，笑得肩膀都在抖："我算是服了，连萧临夜都成了你的主顾。"
"别笑了。"文怡拍掉他的手，脸颊发烫，"他肯定是故意的！他早就认出我了！"
"认出来又如何？"陆惊澜收敛笑意，眼神变得深邃，"他没当场拆穿，说明还不想动你。或许...他也需要你的东西。"
文怡想起萧临夜那认真求购的样子，心里忽然冒出个荒诞的念头——难道这个暴君，也是个隐藏的美妆爱好者？
正思忖着，长公主萧明玥的侍女匆匆跑来，脸色慌张："文姑娘，不好了！丞相带人闯进来了，说是要搜查钦犯！"
文怡和陆惊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
麻烦，终究还是来了。
文怡下意识摸向腕间的玉镯，那道裂缝似乎又大了些，隐约能看到里面流动的金光。她知道，这次怕是躲不过去了。
"走！"陆惊澜拽起她的手，"从密道走！"
两人跟着侍女往后院跑，身后传来丞相嚣张的叫喊声："萧明玥！你窝藏钦犯，是想谋反吗？！"
穿过假山后的密道，出口竟在公主府的马厩。陆惊澜牵出两匹快马，翻身跃上："抓紧我！"
文怡刚坐稳，马就"嘶鸣"一声冲了出去。她回头看向身后越来越远的公主府，心里五味杂陈。
阳光洒在身上，带着暖意。文怡看着陆惊澜挺拔的背影，忽然觉得，就算前路再危险，只要身边有这个人，有腕间的玉镯，或许...一切都还有希望。
她摸了摸袖中的口红，忽然笑了。
管他什么丞相暴君，她文怡，可是要在这古代当首富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