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空间的晨露刚打湿惠民超市的青石板，檐角铜铃就被阵凛冽的风撞得乱响。文怡正弯腰给辣条货架补货，指尖刚触到袋印着骷髅头的“死神辣条”，就见玻璃门“吱呀”开了道缝，七道灰影像被风吹进来的枯叶，悄无声息落在柜台前。
为首的清虚老道拂尘扫过地面，晨露瞬间凝成冰珠。他上次被十吨巧克力“收买”时留的胡茬还没剃，道袍袖口沾着的可可渍却己变成墨色，显然是动了真怒：“文姑娘，三日前贫道己传过法帖，这空间乃天地灵物，岂是贩夫走卒能染指的？”
话音未落，货架后突然滚出个彩球。熙熙踩着轮滑从彩球里钻出来，发间珍珠串撞在冷藏柜上叮当作响，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沾着巧克力酱：“道长尝尝这个？”她举着根裹满辣椒面的烤肠，油星子溅在老道拂尘上，“我新发明的‘九转还魂肠’，比你们的辟谷丹多三分烟火气呢！”
清虚老道的拂尘猛地绷紧，冰珠瞬间化作银针射向熙熙。道影一闪，玥悦的唐刀己横在半空，玄色劲装衬得她眉眼愈发凌厉：“修真者恃强凌弱，不怕坏了道心？”她发带末端的银铃随着呼吸轻颤，腰间还别着串从现代便利店买的薄荷糖，糖纸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这时仓库门“哐当”撞开，个穿水绿色短打的姑娘抱着纸箱冲出来。她梳着利落的垂挂髻，鬓角别着朵风干的小雏菊，正是文怡前日救下的小五子——三日前这姑娘倒在第三空间的界碑旁，怀里死死护着个铁皮盒，打开才发现是半盒没化的麦芽糖。据说她原是京城最大的镖局镖师，护送的密镖被修真者截胡，一路追查到这里，眼底总藏着点化不开的忧愁，笑起来却像雨后的向日葵。
“怡姐，新进的薯片摆哪？”小五子把纸箱往地上一放，瞥见道童们袖中的桃木剑，突然从腰间摸出把铜钱镖，指缝间的寒光比剑穗还亮，“这些道长若是想买零食，我给打八折；若是来捣乱……”她手腕轻抖，三枚铜钱“笃笃”钉在辣条货架上，正好组成个“止”字。
巳时的日头爬上檐角，清虚老道突然捏碎了颗冰珠：“冥顽不灵！”他拂尘挥出的瞬间，七个道童同时祭出法器——桃木剑、八卦镜、七星幡在空中组成阵图，金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文怡刚要去拿辣椒粉，却见小五子突然扯开纸箱，薯片袋像白鸟般扑向阵图，“哗啦”声里，番茄味的粉末糊了道童们满脸。
“雕虫小技！”清虚老道的拂尘化作条白蛇，首取文怡眉心。萧临夜踩着改装过的轮滑鞋冲出来，龙袍下摆被裁成便于行动的短款，腰间那挺黑黝黝的铁家伙格外醒目——是熙熙表哥用御林军的箭簇和现代齿轮拼的加特林模型，枪管上还缠着明黄绸带，看着就威风凛凛。
“老道，”他把加特林往柜台上一墩，齿轮转动声惊得白蛇法器猛地缩了缩，“朕给过你机会的。”他突然抓起袋“死神辣条”撕开，红油在指尖亮得刺眼，“知道这是什么吗？凡界的‘化灵散’，专治你们这些不食人间烟火的。”
清虚老道的道袍突然鼓胀起来，显然是动了真怒。可当萧临夜把辣条往嘴里塞时，老道的动作却顿住了——那辣气混着灵力波动漫开来，竟比他渡劫时的雷劫更霸道，呛得他忍不住咳嗽起来。最胖的道童没忍住吸了口，当场涕泪横流：“师父……这比化神期的火劫还厉害！”
玥悦突然甩出串柠檬糖，糖纸在空中绽开片金光：“尝尝这个，解辣。”她的唐刀架在清虚老道颈侧，刀面映出对方泛红的眼角，“三百年前开辟秘境的前辈，临终前还念叨着市井的糖画，你们这些后人倒把烟火气当成污秽了？”
小五子趁机搬来个樟木箱，打开时里面的零食包装晃得人眼花：灵泉水泡的果冻、裹着仙芝粉的薯片、掺了月华的巧克力……每样都贴着纸条，是她用镖局的密文写的：“凝神糕（其实是棉花糖）”“固元丹（实则是牛肉干）”。她垂眸整理包装时，鬓角的小雏菊轻轻颤动，文怡突然发现她眼底的忧愁淡了些，倒像是落了点星光。
“这些……”清虚老道的拂尘垂了下去，目光在箱里打转。萧临夜突然把加特林扛到肩上，龙袍的金线在阳光下闪得晃眼：“要么用你们的法器换零食，要么留下帮我们看店。”他指了指仓库方向，“刚腾出来的隔间，打算叫‘修真零食区’，正缺个懂行的掌眼。”
暮色漫进超市时，道童们己经摘了道冠，正蹲在地上帮熙熙贴价签。清虚老道的拂尘被改成扫码枪，扫过块灵玉时，收银机突然“叮咚”响：“收款一百灵石，等价兑换‘渡劫能量棒’十根。”最瘦的道童举着根巧克力棒，突然笑出声：“师父，这比辟谷丹好吃十倍！”
小五子抱着罐灵果干走过来，眼角眉梢都带着笑，却在转身时悄悄用袖口擦了擦指尖——那是她刚才给道童们分零食时，被灵力灼出的红痕，此刻倒像沾了点胭脂。文怡递过支现代烫伤膏，她接过去时指尖微颤，突然抬头笑得灿烂：“怡姐，我想起镖银在哪了！下次去修真界，咱们可以顺便取回来，够进一仓库的零食！”
萧临夜正教清虚老道调试现代封口机，龙袍上沾着的仙芝粉在灯光下泛着微光。老道笨手笨脚地把灵泉水果冻封进包装袋，突然感慨：“原来凡界的造物，比法器还精巧。”玥悦靠在货架上削苹果，刀光映出他鬓角新添的白发，突然把块苹果递过去：“尝尝？三百年份的苹果树结的，比灵果甜。”
熙熙举着平板跑遍超市，珍珠串在“修真零食区”的招牌下晃成星子：“怡姐快看！小五子姐姐画的海报！”海报上画着个举着辣条的道童，旁边写着“吃了辣条，渡劫不怕”，落款处画着朵小雏菊，和小五子鬓角的那朵一模一样。
超市的铜铃又响了，陆惊澜扛着袋漠北冰晶走进来，铠甲上的霜花在暖光里簌簌融化：“文姑娘，用这个做咸味冰棍如何？”他身后跟着的兵卒们手里都捧着特产，与正在盘点的修真者撞了个满怀，冰晶与灵果滚了一地，倒像场跨越界域的盛宴。
文怡望着满室的热闹，突然发现辣条与灵果干并排躺在货架上，现代的收银机和修真界的测灵盘摆在一处，竟有种奇异的和谐。萧临夜从背后轻轻环住她，龙袍的温度混着巧克力的甜香，在她耳边低语：“你看，烟火气才是最好的结界。”
夜深时，“修真零食区”的灯还亮着。清虚老道偷偷用三枚上品灵石换了袋辣条，小五子正教道童们用铜钱镖开薯片袋，玥悦的唐刀悬在半空，帮大家够最高层的巧克力。熙熙趴在萧临夜肩头数星星，发间珍珠串的影子投在货架上，像串会发光的省略号。
窗外的铁轨正往修真界延伸，枕木上印着两个世界的文字。文怡咬着颗裹着仙芝粉的糖，甜香在舌尖化开时，突然看见小五子对着月光举起颗麦芽糖，糖块里映出的星星，正和她眼里的光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