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宫变与超市促销

2025-08-16 2004字 4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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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元二十三年,惊蛰的寒意还没褪尽,紫宸殿的铜鹤香炉里龙涎香正袅袅升腾,林丞相的蟒袍下摆己碾过阶前第一朵绽开的紫玉兰。三百甲士的甲叶摩擦声像春蚕啃食桑叶,密密麻麻爬满太极殿的飞檐斗拱,他左手按剑,右手高举的虎符在晨光里泛着冷铁色,映得御座上少年天子的脸愈发惨白。

“陛下,老臣清君侧来了。”林文渊的朝珠磕在玉阶上,发出细碎的脆响。少年天子打翻的酒盏在明黄色龙纹地毯上洇出深色污渍,像朵骤然绽放的墨牡丹。殿外疾风卷过,檐角铁马叮当作响,禁军统领赵武的尸首刚被拖到丹墀下,温热的血顺着汉白玉台阶蜿蜒,在第三级阶角积成小小的血洼,映出天空掠过的雁阵。

“丞相这是要反?”户部尚书颤巍巍地拽住乌纱帽,话音未落就被羽林卫按在地上。林文渊踩着同僚的背踏上丹墀,腰间玉带扣与甲片相撞,沉闷的声响里,他摘下玉佩掷给副将:“传我命令,封锁九门,拿下所有外戚党羽。持此玉者,如朕亲临。”

午时的阳光晒暖西市青石板时,“惠民超市”的伙计们正踩着长凳挂红绸。新染的绸缎在风里舒展,“满三百两赠龙袍”的烫金大字衬得格外鲜亮,墨迹里的金粉簌簌闪光。文怡用银簪把账本别在发髻上,蹲在柜台后清点胡椒,玻璃罐里的黑胡椒粒滚来滚去,映得她眼角碎金妆愈发灵动。

街面上传来铁骑声,林府家将纵马而过,佩刀穗子是今年时兴的天青色。“东家,龙袍熨好了。”裁缝老李抱着明黄袍子出来,金丝绣的五爪龙在日光下活灵活现,文怡拽了拽袖口,金线绣的海水江崖纹针脚细密——是她照着宫里流出的旧图打版的。

“挂门口当幌子。”她咬着蜜饯指挥,“跟客人说是戏服,可不是真龙袍。”话音未落,杂货铺王掌柜跌跌撞撞跑来,官靴跑掉一只,露出打补丁的袜子:“文姑娘,宫里出事了!”他怀里的算盘珠子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文怡往嘴里丢颗话梅,酸得眯起眼:“慌什么,先买袋精盐。今日满三十文送鸡蛋,划算得很。”

未时三刻,林府私兵开始在朱雀大街挨家搜查。文怡正用杆秤称五花肉,铁钩子上的肉晃悠悠的,油星子溅在新做的水绿色襦裙上。“东家,西角门被围住了。”账房先生举着算珠跑来,山羊胡沾着墨汁。文怡把秤砣压在“十五两”刻度,油纸包好肉递出去,接过沉甸甸的银角子叮当作响。

“把库房那箱朝天椒搬出来。”她解下发髻上的账本拍在柜台,“让小二们把弹弓都备好。”伙计们七手八脚往陶罐塞辣椒面时,文怡踩着梯子爬上屋顶。湛蓝天空下,三十架竹制无人机趴在晒谷场,竹骨绷着的绢布画着咧嘴笑的财神爷,机腹绑着灌满辣椒水的羊皮袋。

“风向正好。”她掏出黄铜怀表,表壳映出远处扬起的烟尘。林府私兵己踹开隔壁绸缎庄的门,惊惶的尖叫混着布匹撕裂声飘过来。文怡吹声口哨,三十架无人机同时升空,竹轮转动的嗡嗡声里,她转动线轴,看那些“小风筝”晃晃悠悠飞向街角。

申时的日头斜斜挂在钟楼顶上,朱雀大街忽然炸开红色迷雾。辣椒水混着石灰粉从天而降,呛得甲士们卸甲捂眼,惨叫声此起彼伏。“瞄准那些戴红翎的!”文怡趴在屋脊上指挥,穿蟒袍的将领刚拔剑呵斥,就被兜头浇了满脸辣椒水,鲜红袍角沾满白石灰,像朵被揉烂的石榴花。

超市里却一派热火朝天。街坊们攥着铜钱挤在柜台前,把“满三百两赠龙袍”的展架围得水泄不通。卖猪肉的张屠户扛着半扇猪进来,非要凑够三百两换件龙袍给儿子做周岁礼服。“记账记账!”文怡数钱数得手软,银锭在柜台堆成小山,碰撞声清脆如环佩。

瞥见林丞相的管家捂着鼻子冲进来,她抓起件龙袍往他怀里一塞:“林管家来得巧,今日消费满额,送您家主子‘登基贺礼’。”管家的脸被辣椒水熏得通红,抓起龙袍转身就跑,腰间玉佩撞在门框上,发出闷响。文怡望着他背影笑出声,转头看账本上的数字又跳了一大截,提笔蘸墨时,腕间银镯滑到肘弯,露出新打的梅花胎记。

暮色染红宫墙时,文怡的无人机还在盘旋。最后一架“财神爷”栽进御花园牡丹丛,溅起的辣椒水把姚黄魏紫浇得蔫头耷脑。林丞相的亲兵们跪在地上咳嗽不止,甲胄上的红缨沾满石灰粉,像落了场雪。

文怡坐在超市门槛上清点进账,铜钱串成的链子绕了手腕三圈。忽然听见远处传来钟鸣,整整一百零八响,震得檐角铁马乱响。她抬头看见宫城方向燃起狼烟,橘红色火光在暮色里格外醒目。

“东家,新做的松花蛋好了。”厨子端着坛子出来,卤水香混着硝烟味飘过来。文怡捏开个松花蛋,琥珀色蛋清里嵌着松针状花纹,映着天边残阳,像幅流动的水墨画。

街面上传来马蹄声,新皇的仪仗正往皇宫去。文怡抓起账本站起身,看见自己的龙袍被穿在个小厮身上,随着仪仗队招摇过市。明黄色袍子在残阳下闪着光,金线绣的龙纹仿佛活了过来,在晚风中微微摆动。

“收摊打烊。”她把最后一锭银子塞进钱箱,锁扣“咔嗒”合上。远处登基大典的礼乐声,混着超市伙计们清点货物的吆喝,在长安城的暮色里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