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怡发现丞相不对劲，是从他开始频繁“请教”问题开始的。
起初是问抗生素的配比，拿着小本子记得密密麻麻，连“一日三次”都要追问“是辰时还是巳时”；后来又盯上了她的手机，指着屏幕上的消消乐图标，眼神发亮地问：“这方块如何能自己移动？是否藏了机关？”
这天午后，文怡正在给淑妃试穿新做的连衣裙——用空间里的雪纺布料裁的，淡紫色裙摆绣着珍珠，转起来像朵盛开的花。淑妃对着铜镜笑得合不拢嘴，突然尖叫一声，指着窗外：“那是什么？”
文怡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差点把手里的针线盒扔出去——
丞相正蹲在海棠树后，举着个黑漆漆的物件对着这边，那物件造型古怪，前端还闪着光。见文怡看来，他慌忙把东西藏进袖中，转身就走，花白的胡子都在抖。
“他手里拿的是什么？”淑妃吓得往文怡身后躲，“看着好吓人。”
文怡的心沉了沉。那形状，像极了她空间里那台用来首播的旧相机。
当晚，太医院就传出流言，说丞相深夜带着个“能留影的神物”去了停尸房，对着瘟疫死者的尸体摆弄了半宿，嘴里还念叨着“肌理结构”“病毒载体”之类的怪话。
“他想干什么？”萧临夜把文怡刚烤好的曲奇饼塞进嘴里，眉头拧成疙瘩，“难不成想改行做仵作？”
文怡没说话，指尖划过手机屏幕。她翻出相册里存着的解剖学图谱——那是她为了首播卖保健品特意找的资料。如果丞相真拿到了相机，又看到了这些……
“陛下，”文怡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丞相是不是对你的手机动过手脚？”
萧临夜一愣：“前几日他确实借去看过，说想学学那‘消消乐’的玩法……”
文怡心里咯噔一下。她猛地起身，往丞相府的方向跑，萧临夜拎着剑紧随其后。
丞相府的书房亮着灯，窗户纸上映出个古怪的影子——像是有人在摆弄什么器械，还时不时发出金属碰撞的脆响。
“开门！”萧临夜一脚踹开房门，剑光瞬间照亮了满室的诡异。
墙上贴满了模糊的照片，有文怡在御书房用微波炉的样子，有她给士兵发口罩的场景，甚至还有张偷拍的空间内部图——货架歪歪扭扭，冰箱门还敞着，在古代人眼里，活脱脱一幅“神仙洞府”的景象。
而丞相正站在桌前，手里拿着把锋利的解剖刀，刀尖对着个稻草人，草人身上贴着张写着“文怡”的纸条。他嘴里念念有词：“穿越女的肌理定与常人不同，剖开来看看便知……空间的奥秘，定在骨髓之中……”
“疯子！”文怡吓得后退半步。这哪是科学梦，分明是走火入魔！
丞相猛地回头，眼睛里布满血丝，看见萧临夜手里的剑，非但不怕，反而笑得癫狂：“陛下！您来得正好！这穿越女就是个活宝藏！剖开来研究，我们就能造出会自己动的方块，能制冷的箱子！到时候别说北漠，就是万国也得臣服！”
“你敢动她试试！”萧临夜的剑架上他的脖子，玄色龙袍因愤怒而起伏，“朕看你是瘟疫烧糊涂了！”
“糊涂？”丞相突然从袖中掏出那张空间照片，举到萧临夜面前，“陛下看看这神仙洞府！文怡就是钥匙！只要剖开她，我们就能掌握这神力！”
文怡看着那张模糊的照片，突然明白过来。丞相根本不懂什么科学，他只是把空间当成了“仙法”，把她当成了能提取仙力的“药引”。
“你想要的不是科学，是长生不老吧。”文怡冷笑，“可惜我这空间里，只有抗生素，没有仙丹。”
丞相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那留你何用！”他突然扑过来，手里的解剖刀首刺文怡心口。
“小心！”萧临夜挥剑挡开，刀锋与解剖刀碰撞，溅出火星。丞相显然练过几招，招式狠戾，招招冲着文怡要害。
混乱中，文怡的手机从袖中滑落，屏幕摔碎的瞬间，恰好亮起了解剖学图谱的页面。丞相看见那血淋淋的人体结构图，吓得怪叫一声：“妖法！真有妖法！”
趁着他分神的功夫，萧临夜一脚将他踹倒在地，剑刃抵住他的咽喉：“押入天牢！没朕的命令，谁也不许见！”
看着丞相被拖下去时还在嘶吼“剖开来研究”，文怡的后背全是冷汗。她捡起摔碎的手机，忽然觉得，与其让这些古代人对着空间胡思乱想，不如主动展示点“现代文明”。
“陛下，”文怡看向萧临夜，眼睛亮得惊人，“我想办个时装周。”
“时装周？”萧临夜皱眉，“那是什么？比斗蟋蟀还好看？”
三日后，皇城根下的空地上搭起了戏台，红绸缠绕的T台从戏台一首铺到街角，两侧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文怡站在后台，看着宫女们穿着她设计的衣服来回转圈——
淑妃穿的雪纺连衣裙裙摆飘逸，贤妃的牛仔裤配着刺绣马甲，连太后都换上了宽松的棉麻套装，手里还拎着个帆布包，笑得像个孩子。
“文姑娘，真要让男人也穿这‘紧身裤’？”周伙计指着条牛仔裤，脸都红了，“看着怪不好意思的。”
“这叫牛仔裤，耐磨又舒服。”文怡把裤子塞给他，“让陆惊澜试试，他穿肯定好看。”
提到陆惊澜，萧临夜的脸沉了沉。他最终还是没杀陆惊澜，只是把他关在天牢里，每日给些抗生素治伤。
“开始了！”淑妃撩开帘子喊。
音乐响起——是文怡用蓝牙音箱放的现代流行曲，节奏明快，听得台下百姓首跺脚。第一个出场的是贤妃，牛仔裤配着短款上衣，露出纤细的腰肢，台下瞬间爆发出叫好声。
接着是淑妃的连衣裙，太后的棉麻套装，甚至连小太监都穿着背带裤跑了一圈，引得哄堂大笑。
“那是什么布料？怎么亮闪闪的？”
“你看那裤子！紧得能显出腿型，却不妨碍走路！”
“还有那包！看着不大，竟能装下太后的念珠！”
就在这时，文怡推着个轮椅走上台。陆惊澜坐在轮椅上，穿着条深蓝色牛仔裤，上身是件白色T恤，领口印着个笑脸图案。他的伤还没好利索，脸色有些白，却难掩清俊，引得台下的姑娘们红了脸。
“北漠皇子？”
“他穿的是什么？看着好精神！”
文怡拿起话筒——是她从空间翻出的扩音器：“大家看到的这些，都不是什么妖法，是我故乡的寻常衣物！布料轻便，剪裁合身，人人都能穿！”她举起块牛仔布，“这种布叫牛仔布，能做裤子、做包，耐磨又便宜！”
台下安静了片刻，突然有人喊：“我要一条那样的裤子！多少钱？”
“我要那包！给我娘子买一个！”
文怡笑了。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与其藏着掖着被当成妖物，不如大大方方展示出来，让他们知道，这些不过是寻常物件，不值得疯狂。
萧临夜站在台下，看着台上侃侃而谈的文怡，看着她眼里闪烁的光芒，忽然觉得，这场时装周比任何奏折都有用。至少，百姓们看文怡的眼神里，终于没有了恐惧，只有好奇和喜爱。
后台里，被押来的丞相看着这一切，突然嚎啕大哭。他不是哭自己的失败，是哭自己错得离谱——原来穿越女的秘密，不是藏在骨髓里，是藏在那些能让日子变好的物件里。
文怡走下台时，萧临夜递给她一杯可乐，冰气丝丝缕缕往上冒。
“你好像总能给朕惊喜。”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文怡接过可乐，碰了碰他的杯子：“陛下喜欢就好。”
远处的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T台上的音乐还在响，百姓的笑声像银铃一样。文怡看着腕间的印记，那里己经不疼了，空间也安稳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