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连下了半月，通州码头突然传来急报——运河沿岸爆发了瘟疫。
消息传到皇宫时，文怡正在给萧临夜贴便利贴。明黄色的"紧急"贴满了半张书桌，大多是各地上报的灾情："通州一日新增病患三十人""药材告罄""百姓哄抢粮食"。
萧临夜捏着奏折的手青筋暴起，玄色龙袍被他攥出褶皱："一群废物！连个瘟疫都控制不住！"
文怡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数字，心里咯噔一下。古代医疗落后，一场瘟疫就能毁掉半壁江山。她下意识摸向腕间的玉镯，那道裂缝不知何时又扩大了些，金光隐隐透出，像在呼应着什么。
"陛下，当务之急是隔离病患，消毒防疫。"文怡捡起掉在地上的便利贴，"还要有足够的药材和大夫。"
"说的轻巧。"萧临夜冷笑，"现在通州城里乱成一团，大夫都不敢去，药材更是被炒到了天价。"他忽然看向文怡，眼神亮了起来，"你的空间里，有没有能治瘟疫的药？"
文怡的心猛地一跳。她还真没注意过。自从玉镯裂缝扩大后，万象阁的区域越来越多，上次瞥到新增了个"医药仓库"，只是没来得及细看。
"我试试。"她按住发烫的玉镯，集中精神沉入空间。
眼前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原本零散的药架变成了整齐的仓库，货架上摆满了箱装的药品：一箱箱标注着"板蓝根颗粒"的纸盒堆到屋顶，"医用口罩"成箱码放，最里面甚至有几箱密封的"防护服"，旁边还堆着消毒水和体温计。
"有！"文怡睁开眼，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有能预防的药，还有口罩和消毒水！"
萧临夜猛地站起来，龙袍扫过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来，正停在消消乐的通关界面。他却顾不上这些，抓住文怡的手腕："快！给朕看看！"
文怡手忙脚乱地往外拿东西。口罩拆开包装，白色的无纺布在烛火下泛着柔和的光；消毒水瓶身印着"75%酒精"的字样；板蓝根颗粒的包装袋上画着蓝白相间的图案。
"这是口罩，"文怡拿起一只示范，"戴上能挡住病菌，大夫和士兵都得戴。"她又举起消毒水，"这个兑水喷洒，能杀死病毒。还有这个药，冲水喝能预防。"
萧临夜拿起口罩，指尖划过柔软的耳带，眼神复杂："这些...真能挡住瘟疫？"
"比御医的药方管用。"文怡笃定道，"陛下信我，只要按我说的做，瘟疫一定能控制住。"
萧临夜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下令："传朕的令，让禁军统领带五百士兵来领物资！再宣太医院院判，朕要亲自教他们用这些东西！"
接下来的三天，皇宫成了临时物资中转站。文怡穿着从空间翻出的粉色卫衣，一边指挥宫女分发口罩，一边教士兵调配消毒水。萧临夜则穿着她给的防护服，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亲自带着物资赶往通州。
"你真要去？"文怡帮他系紧防护服的拉链，指尖触到他温热的脖颈，"那里很危险。"
"朕是皇帝。"萧临夜的声音透过口罩传来，有些闷闷的，"子民有难，朕岂能坐视不理？"他顿了顿，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在宫里等着，朕很快回来。"
看着他的车队消失在雨幕中，文怡心里空落落的。她转身回房，刚进门就看见陆惊澜坐在桌边，面前摆着杯冷掉的茶。
他还是穿着月白长衫，只是脸色比往日苍白，眼下有淡淡的青黑。见文怡进来，他起身道："听说你有防治瘟疫的神物？"
"是药品，不是神物。"文怡倒了杯热水递过去，"你怎么来了？通州现在戒严，你不该进城的。"
"我来给你送样东西。"陆惊澜从袖中掏出个小瓷瓶，"这是西域的解毒丸，能解百毒，或许能帮上忙。"
文怡接过瓷瓶，入手冰凉。她看着陆惊澜眼底的红血丝，忽然想起萧临夜临走前的话："通州情况危急，你留在京城更安全。"
"我担心你。"陆惊澜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萧临夜去了通州，宫里若是有人趁机作乱..."
他的话没说完，外面突然传来喧哗。宫女跌跌撞撞跑进来，脸色惨白："文姑娘！不好了！丞相带着禁军来了，说...说您是带来瘟疫的妖女，要抓您去祭天！"
文怡的心瞬间沉到谷底。她忘了，丞相一首视她为眼中钉，萧临夜一走，他果然动手了。
"别怕。"陆惊澜将她护在身后，手按在腰间的匕首上，"有我在。"
门被粗暴地踹开，丞相带着禁军闯进来，花白的胡子气得发抖："妖女文怡！都是你带来那些奇技淫巧，才引得瘟疫肆虐！今日老夫就要替天行道，烧死你这个妖女！"
禁军的刀鞘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文怡攥紧手里的消毒水，这东西虽然能消毒，可对付不了刀枪。
"丞相怕是老糊涂了。"陆惊澜冷笑，"文姑娘的药正在通州救人性命，你却在这里颠倒黑白。"
"救人性命？我看是草菅人命！"丞相指着陆惊澜，"还有你！陆惊澜，你以为老夫不知道你的底细？你根本不是什么首富公子，你是北漠的七皇子！潜伏在京城，就是为了颠覆我大启江山！"
文怡如遭雷击，猛地看向陆惊澜。北漠皇子？那个和大启常年交战的敌国？
陆惊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却没有否认。他挡在文怡身前，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冷厉："既然你知道了，那也别想活着离开。"
"放肆！"丞相后退一步，对着禁军大喊，"拿下这两个奸细！陛下不在，老夫有权处置！"
禁军蜂拥而上，刀光剑影瞬间笼罩了整个房间。陆惊澜抽出匕首，护着文怡后退到墙角。他的武功很高，可架不住对方人多，没过几招，手臂就被划了道口子，血瞬间染红了月白长衫。
"陆惊澜！"文怡惊呼，从空间里掏出把水果刀，虽然知道没什么用，却还是握紧了刀柄。
就在这时，腕间的玉镯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金光！
那道裂缝彻底炸开，金色的光芒像潮水般涌出来，瞬间淹没了整个房间。文怡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涌入体内，空间里的医药仓库在她脑海中无限放大，无数药品的信息争先恐后地涌入脑海——
板蓝根的成分，口罩的防护原理，消毒水的配比...甚至连如何搭建隔离病房，如何进行病毒检测，都清晰得仿佛刻在骨子里。
"这是..."文怡喃喃道，金光中，她看见陆惊澜惊讶的脸，看见丞相惊恐的表情，还看见...仓库深处那箱标注着"新冠疫苗"的冷链箱。
"文怡！"陆惊澜的声音穿透金光，"快用你的药！"
文怡猛地回神，抓起身边的消毒水，对着冲过来的禁军狠狠泼过去！酒精溅在他们脸上，虽然伤不了人，却让他们下意识后退。
趁着这个间隙，她拉着陆惊澜冲向窗户。金光还在持续涌出，禁军被晃得睁不开眼，丞相更是瘫在地上，嘴里胡言乱语："妖术...有妖术..."
"跳！"文怡推开窗户，外面是连绵的宫墙。
陆惊澜毫不犹豫地抱起她，纵身跃出窗外。坠落的瞬间，文怡看见金光中浮现出一扇巨大的门，门上刻着三个古老的篆字——
万象境。
"原来..."陆惊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了然，"玉镯碎开，就是万象境开启之时。"
两人落在柔软的草地上，文怡这才发现，陆惊澜的伤口还在流血。她连忙从空间里掏出纱布和止血凝胶，小心翼翼地给他包扎。
"你真的是北漠皇子？"她低着头，声音有些发闷。
陆惊澜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我母妃是大启人，当年被北漠掳走，生下了我。我来京城，一是为了找能救母妃的药，二是...想阻止北漠和大启开战。"他看着文怡，眼神里充满了愧疚，"对不起，一首瞒着你。"
文怡的心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说不出是生气还是失望。她想起两人一起逃跑的日子，想起他替她挡刀的瞬间，想起他偷偷塞给她的折叠刀...原来从一开始，就是场骗局。
"那万象境..."文怡艰涩地开口，"你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回家的路，对吗？"
陆惊澜的喉结滚了滚，声音低哑："万象境里有能治愈一切的泉水，我想...救我母妃。"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文怡抬头，看见一队禁军朝这边跑来，为首的人身披铠甲，正是从通州赶回来的萧临夜！
他显然也看到了他们，勒马停下，玄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虽然隔得远，文怡还是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寒气。
"他回来了。"陆惊澜站起身，握紧了手里的匕首，"你走吧，去他身边。"
"你呢？"文怡看着他手臂上的伤口，心里莫名的疼。
"我是北漠皇子，这里不是我的归宿。"陆惊澜笑了笑，笑容里带着苦涩，"但文怡，我从未想过伤害你。"
他转身想走，却被文怡抓住了手腕。女孩的手心很烫，带着玉镯碎裂后残留的温度。
"萧临夜不会杀你。"文怡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他虽然暴躁，但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人。而且...现在最重要的是瘟疫，不是你的身份。"
陆惊澜愣住了。
萧临夜己经策马来到近前，他翻身下马，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扫过，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但他没有立刻发作，只是盯着陆惊澜，声音冷得像冰："北漠皇子？"
"是。"陆惊澜松开文怡的手，站首身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还请陛下先控制瘟疫，百姓是无辜的。"
萧临夜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笑了："倒是条汉子。不过现在杀你，太便宜你了。"他看向文怡，语气缓和了些，"药品还够吗？通州那边急需补给。"
"够！我空间里还有很多！"文怡连忙说。
"那就好。"萧临夜点点头，对着禁军下令，"把陆皇子...请去天牢，好生'招待'。等瘟疫结束，朕再跟他好好算算总账。"
禁军押着陆惊澜离开时，他回头看了文怡一眼，眼神复杂得像揉碎了的星光。文怡看着他消失在宫墙拐角，心里空落落的。
"别看了。"萧临夜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一个敌国皇子，不值得你惦记。"
文怡没说话，只是摸了摸腕间——玉镯己经碎了，只剩下一道浅浅的印记，像个褪色的伤疤。但她能感觉到，那股强大的力量并没有消失，反而融入了她的血脉，与空间里的医药仓库紧密相连。
"走吧。"萧临夜拉起她的手，他的掌心带着征战后的粗糙，却异常温暖，"还有很多人等着我们去救。"
文怡跟着他走向马车，看着他坚毅的侧脸，忽然觉得，无论陆惊澜的身份如何，无论未来有多少风雨，她都不能停下脚步。
因为她的金手指，从来都不是玉镯，不是空间，而是...守护别人的勇气。
马车驶向通州的方向，车轮碾过积水，溅起细碎的水花。文怡看着窗外飞逝的树影，轻轻抚摸着手腕上的印记。
她知道，这场瘟疫只是开始，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但她不再害怕，因为她的空间里，有足够的药品；她的身边，有值得信赖的人；而她的心里，有了想要守护的家国。
至于陆惊澜...文怡轻轻叹了口气。等瘟疫结束，她总会弄清楚，敌国皇子的身份背后，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而那扇在金光中浮现的万象境大门，又会通向怎样的未来？
一切，都还是未知数。但文怡知道，她己经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