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域的风总带着铁锈味。
江远蜷缩在断墙后，怀里揣着三块灰扑扑的晶体。晶体表面布满蛛网状的裂纹，在残阳下泛着微弱的紫光——这是“废墟晶”，从域东的烬墟边缘捡来的，能换半个黑面包。
墙缝外传来巡逻队的靴声，铁靴踩在碎石上的响动像钝刀割肉。江远把晶体往怀里按得更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三天前，隔壁窝棚的阿柱就是因为藏了块更大的废墟晶，被赤阳宗的修士打断了腿，现在还躺在乱石堆里哼哼。
“搜仔细点！昨天那只‘墟狗’肯定还在附近。”粗犷的声音伴随着灵力波动，震得断墙簌簌掉灰。江远屏住呼吸，透过砖缝看见穿赤红法袍的修士正用长矛挑开一具具饿死的尸体——在黑石域，“墟狗”是比死人更难听的骂名，专指那些敢靠近烬墟的人。
夜幕降临时，巡逻队终于骂骂咧咧地离开。江远钻出断墙，后背己被冷汗浸透。他没去换面包，而是绕到域东的悬崖边，那里有群和他一样的孤儿，最大的不过十二岁，最小的还在襁褓里。
“阿远哥，今天有吃的吗？”扎着羊角辫的小雅仰起脸，冻得发紫的小手里攥着块干硬的草根。
江远把两块废墟晶塞给她：“去李伯那儿换点粥，省着点喝。”他着最后一块晶体，指尖突然传来针扎似的刺痛——晶体裂纹里渗出丝极细的紫线，像活物般钻进他的皮肤。
“这是……”江远猛地攥紧拳头。三年来捡过无数废墟晶，从未见过这样的异动。他抬头望向东方，墨蓝色的天幕下，烬墟边缘正腾起缕缕紫雾，像条蛰伏的巨蟒。
深夜的烬墟比传说中更诡异。
焦黑的土地上，枯死的“铁树”伸出扭曲的枝丫，枝桠间悬着淡紫色的磷火。江远每走一步，脚下就泛起层薄霜似的紫光，那些磷火竟像被吸引般，跟着他的脚印跳动。
“找到你了。”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江远转身时，看见头半人高的怪物——它有着狼的躯体，却长着颗布满复眼的头颅，爪子上的鳞片泛着金属光泽。这是“界兽”，九界派来镇守烬墟的猎杀者，据说专吃靠近墟边的活人。
界兽扑来的瞬间，江远怀里的最后一块废墟晶突然炸开。淡紫色的光浪将他包裹，体内那丝紫线猛地窜向眉心，化作枚旋转的菱形印记。他下意识地抬手格挡，掌心竟喷出道尺许长的紫焰，焰尖触到界兽鳞片的刹那，那坚不可摧的鳞片像黄油般融化了。
“嗷——”界兽发出凄厉的惨叫，转身就往烬墟深处逃。紫焰在江远掌心跳动，他能感觉到一股陌生的力量顺着经脉蔓延，所过之处，冻僵的西肢竟泛起暖意。
当他踉跄着走出烬墟时，天边己泛起鱼肚白。黑石域的方向，赤阳宗的山门突然亮起冲天红光，数十道身影正往这边飞来——他们肯定感应到了墟力波动。
江远摸了摸眉心，那枚菱形印记己经隐去，但掌心的紫焰余温未散。他望着远处缩在悬崖下的孤儿们，突然攥紧了拳头。
这次，不能再像三年前那样，眼睁睁看着阿叔被修士们拖走。